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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苍兰》第二奏·自深渊来;第五章·祂从深渊来【Pt.Fi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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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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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ublish Time:2020-04-02 00:14

《雪苍兰》第二奏·自深渊来;第五章·祂从深渊来【Pt.Fi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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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天


 白零猛地深吸一口气,吸得如此之狠,吸得身体战栗。天使龙看着兰,兰廷看着神消失的地方,双眼无神,仿佛他的灵魂也跟着祂离开人世,融化进人的意识无法解读的世界底层。

 

  他心中的那个东西,已经彻底空了,干涸了,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出现了裂缝,如烘干的黏土触之即碎。他顺着路灯杆撑起身子,精神朦胧,仿佛大梦初醒。

 

  “兰。”白零说。

 

  兰廷没有反应

 

  “兰廷!”

 

  他的目光这才缓缓挪动到白零身上……

 

  他用很小的声音问:

 

  “这就是……你不愿说的部分吗?”

 

  白零点点头。

 

  “那些就是……传动齿?”

 

  白零只是点头。

 

  “那些是……”兰抱着一丝侥幸,“真的吗?”

 

  就好像深渊大师只是一个精心捏造的幻觉,一个通过伪装自己来虚张声势的异灵。

 

  白零只是看着他,认真地看着他。天使龙以此告诉兰答案,这是这般情况下, 白零所能做到的,最后的仁慈——精神面临高压的可不单单是兰。

 

  “走吧,回大厦。”

 

  白零迈开步子,他在相灵学的建树支撑着他;兰迈开步子,将走路这件事纯粹地交给了程序,他用以感知世界,运作思维的意识已经疲惫不堪,没法再让它负担走路这件事情。白零打开手机,向兽事部请了一次病假。

 

  “白零,我……”兰努力地开口说,“如果我们死了,是不是就不……”

 

  “不能。”天使龙甚至不等兰说完,就抢先回答,“齿动之树和大循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传动齿……自杀,的确是一个选项,但,你看到过生物,那三十八个传动齿的死法,”白零说到这里,顿了顿,喉管里发出一声焦急的吞咽,仿佛喉咙忘了该怎么说话,“传动齿的死,一定痛苦而漫长。而且那个东西……展示给我们的……已经是最仁慈的死法。”

 

  机兽扶着头,他感觉那些滔滔而来的真相仿佛正在恐惧中发酵,膨胀,要撑破头颅。最仁慈的死?还有比那更折磨的死法吗?

 

  “深……深渊,”白零说,“大……循环,或者祂的神力,这些根本不是最可怕的部分。你看见了Vau的揭示,你明白祂是怎么摧残世界的。”

 

  是的,烈焰冲天的法条悬于黑暗之中,而深渊书写下的新法则绽放万丈金光。

 

  “修改法则。”机兽声如游丝。

 

  “祂通过修改底层法则改写世界,那些法则会变成灾厄,一点一点馋食世界,”白零坚持着说,“但这不是重点。深渊大师更乐意从世界掠夺,夺走或削除原本属于世界的部分……甚至是概念。这个世界上一些传说,一些神话,一些原本只出现在人类想象中的东西,也许在一开始,说不定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一部分。”

 

  机兽看着白零,而白零站定。寂寥的雾之街上,阳光显得虚幻无比。

 

  “什么……”兰顿了一下,这是在拿不准自己到底要不要问,“意思?”

 

  白零头微微摇动,眼睛闪动着,他说:“一些原本存在的东西,变成想象了;而原本是想象的东西,变成了我们认知永远也够不到的存在。”

 

  “兰廷。”白零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兰。他的眼神迷离,但对机兽来说却恍若灯塔。“我承认,这不是我第一次遭遇神,我知道阿比斯的手段。在原本没有传动齿与祂抗衡的年代里,祂对概念的篡改是自由散漫的,但自从有了传动齿后,祂就喜欢在修改概念这件事上,针对传动齿,而且一般是以赌注的方式。”

 

  “如果你死了,或者你输了,”他继续说,“深渊,就会夺走你一生中最看重的某个存在,如果你看重的是某个概念,那么他就会抹除某个概念。将那个概念放在人的认知之外,或者干脆让这个概念不存在于世界里。有时候,他会在传动齿死后动手,也有时,他会让传动齿在失败后活下来,然后剥夺存在,修改概念,让那个与祂为敌的人终生在失败的苦海中受尽折磨。他会把传动齿的灵魂变成只能旁观的摄像头,让他们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这就是失败下场。深渊也不会接受任何投降。”

 

  在接下来的时光里,万籁俱寂。

 

  不知这默哀过了多久,白零的声音才细微地响起:“不要向祂屈服,屈服绝不可能是一个可选项。”

 

  惨白的阳光洒在渐渐雾散的十字路口,随着视野逐渐开阔,兰看见了车辆与行人。他硬撑起精神,感觉有了一点点生命。

 

  白零的手机嗡响一声,他打开手机一看,说:“走吧,亚洲枢机要我们见见她。”

 

  “走吧。”对兰廷来说,这两个字简直成了某种宣言。

 

  他们变成人穿过狭长的街道,变成车在公路上穿梭,又变成动物在大厦的广场里游动。在朦胧与梦幻的狭间里,兰廷似乎回到了在玉兔主机中昏迷的时光,听到了那两个答案。他想到白零口中的“支点”,又想到了那绽放金光的,被添加或篡改的底层法则。他想到了什么,他看到了深渊大师会如何对待他,他看到了失败的恶果。一股窒息感渐渐包围着他的内核,黑水从深渊汩汩冒出,浸没了他的思维。

 

  一声呼喊忽如惊雷劈裂乌黑天穹:“兰!我们到了。”

 

  机兽一惊,但见转眼之间,他们已经来到大厦的私兽休息厅门前。

 

  白零推开门,兰紧跟其后。在明亮和煦的灯光下,但见一条雌龙半躺在扁球形的沙发上,看起来刚刚睡醒。

 

  “啊,来了啊,随意坐吧。”

 

  这是兰第一次听到亚洲大枢机,红莲家族次女,卡丹莎·红莲的声音。这也是白零第无数次听到她的声音。

 

  兰定睛看去,一个金黄与赤红的造物引入眼帘。她衣着轻纱与黄金,蓝宝石如星辰般点缀其间。在这短暂的空当里,大枢机已经庄丽地端坐在明亮的空间里。在她背后的幕墙之外,雾在渐渐明丽的阳光下涌动着。

 

  他们在亚洲枢机对面坐下。

 

  房间之内还立着两个保镖样子的兽人。卡丹莎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走出门去,将房门死死关上。她拿出某个小设备,一摁,一道认知遮断场便无形地笼罩住他们。

 

  “为了保险一点。”她这样解释说。

 

  “喝茶吗?”大枢机问。

 

  “不了。”白零回答的声音很小,但卡丹莎看出了端倪。她站起身,走到橱柜前,将三个杯子和一瓶酒似的液体端了出来。

 

  “花精。”卡丹莎说,一面把金色的液体盛进杯子里,递到兰和白零面前,“喝了会好一些。”

 

  兰廷将散发着花香与瓜果气息的液体吞进肚里,一股奇异的能量旋即蔓延到周身,深渊的汩汩黑水退了下去,露出龟裂的认知。那些发出阵阵刺痛的裂痕被暂时麻醉了,就像眼睁睁看着身上有一处深及骨干的伤口,却浑然感受不到痛楚一样。

 

  白零将它一饮而尽,驾轻就熟。

 

  花精,雪苍兰最奇特的情绪药剂,精神麻药,一些被做成了香水,一些被做成了零食,还有一些被做成了饮品。

 

  “你们不止遇见了加拉瓦,我说的对吗?”卡丹莎直入话题。

 

  白零点点头。

 

  “还有祂。”天使龙这样答道。

 

  “就是祂赐予的加拉瓦力量?”

 

  “是‘权柄’。”白零纠正道。

 

  “嗯,权柄……”大枢机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话锋一转“你就是兰廷,对吗?”

 

  兰只是点头作答。虽然精神摆脱了痛楚,但他没有心情谈论自己。

 

  “抱歉,让你受苦了,”大枢机说,“这片大地上发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传动齿。”兰廷说。他本来想问卡丹莎是不是知道传动齿这件事,才把特许了白零和他分到一起,却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亚洲枢机小嘬了一口,说:“我知道。树、齿轮、深渊,在,螺旋塔许多文件里都有这方面的迹象。这些原本也只是猜测,但……”她又嘬了一口,“意识到这些都是真的,却是两码事。”

 

  “我们见到了深渊。”白零的目光略为发直,“他要我们完成一件委托。”

 

  “什么委托?”赤龙语调平静。

 

  “杀死加拉瓦。”

 

  “嗯,也很难想象祂会免费施与什么东西。”大枢机说,“有接下来的计划吗?”

 

  白零的眼睛挪到了一旁,他们再度陷入沉默。兰把灰沙漏放在桌子上,眼睛盯着沙漏里流转的尘土。

 

  “灰沙漏。”卡丹莎一眼就认了出来。

 

  兰吃了一惊,抬眼盯着卡丹莎问:“你也是传动齿吗?”

 

  卡丹莎缓缓摇头:“不是。”

 

  一阵默然后,她又说:“齿轮、深渊、树,雪苍兰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知道的兽不多,肯承认的更少。”

 

  她喝了一口花精。

 

  “与其说少,确切来说是,基本没有。”

 

  “如果将深渊大师的存在公开出去,想想社会将变成什么样子。沉重的绝望会诞生虚假的希望,而虚假的希望可不是什么,值得‘收藏’的东西,”她说“齿动之树的修造者,也就是圣域森林的独角兽们,向我们提供过一些文物资料。那份资料也只是草草看了眼,但唯独灰沙漏,我记得很清楚,”卡丹莎的眼睛打量着沙漏,“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再看到它。”

 

  “深……渊大师给的,”兰的声音听起来略微虚弱,“要让加拉瓦变成凡人,就要回到过去,摧毁三个信物。”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以及,”白零的声音不大,“加拉瓦操纵着灰色之都,以及灰无垠海,会很快在这座城市上重叠化显。”

 

  卡丹莎忽然目光如炬地看向天使龙,仿佛那简直要喷出火舌的眼睛能将兽像打X光一样照个通透。但她很快收住了眼神,她问:“有多快?”

 

  “两周左右。”

 

  “嗯,”她平静地应道,“时间掐的很准,加拉瓦很聪明。”

 

  白零看向她:“掐的很准,什么意思?”

 

  “一则绝密级的情报,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她放下杯子,目光突然变得炽烈,但语气仍不失冷静,“今年夏天的那场灵暴,不是真正的西伯利亚灵暴。真正的灵暴现在才开始形成。那场灵暴是一场仿真度极高的假灵暴。”

 

  大枢机缓缓吐露的这些字词让空间内的温度骤降几分。白零一皱眉,仿佛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似的:“什么?”

 

  “在今年夏天的那场灵暴形成后,西伯利亚灵脉的地湍流并没有明显减弱,”她如是说,“也就是说,那场灵暴根本不是西伯利亚灵脉形成的。那场灵暴,按照我的思路,应该是加拉瓦或者深渊的杰作。”

 

  白零和兰廷没做出什么反应,很自然地消化了信息。

 

  “我会安排兽手全力强化这一片区的戒备程度,”大枢机说道,“做好灰色之都化显的战斗准备,但是……”她看向兰与白零,“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灰无垠海。”白零只是这么答道。

 

  “灰无垠海,狱级灵境。其中有一处渊级灵境,无底天井,”白零有些吞吞吐吐,“那里面有埋藏着‘无限’的权能,如果能取得那个权能,也许在深渊大师面前就有胜算。”

 

  但那么做,根据深渊的说法,就是违反了他们与阿比斯的契约,深渊将会正式将他们视为敌人。兰廷想到。那三十八个死相还历历在目,他几乎能看到深渊与传动齿的命运会怎样折磨他们!但是,他转念一想,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深渊大师夺走那个概念……深渊的恐怖无以量化,深渊也不接受任何来降,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对抗……

 

  “不能被阿……比斯牵着鼻子走,”白零的语气多了几分坚定,“也只有这么做了。”

 

  兰点头赞同,幅度很小,但毫无疑问是在点头。

 

  他仿佛感觉到了一颗嫩芽从精神的裂隙中钻了出来,在阵阵刺痛中,它伸展,生长,芽叶变成星星之火,微小、朦胧但毫无疑问存在着的火光,照亮了空荡荡的心房。

 

  2019年10月20日,幽灵最终追上了他们。但此刻的兰,也在熹微的星火中,依稀看到了“支点”的答案,触摸到了酸性虚空中的真金。他瞟了一眼白零,天使龙的目光在短暂的一瞬间和他对上了。

 

  白零也应如是。

 

  枢机微微点头,声音平静而坚定:“我会尽最大努力支持你们。所以我们之前的合约,白零,”她目光如炬地看着白零,又看着兰廷,“恐怕得扩张一点内容:击败加拉瓦,以及击退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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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附SF轻文的地址:http://book.sfacg.com/Novel/254143/


Comment

@愤怒的小菜鸟(20-04-03 21:19)

收藏是不能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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