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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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翼，在部落里就是一个极普通的少年。
在这里，人，龙，互相见面得很少。部落的生活也很平凡，采采果子，种点田，没什么特殊的。曾经有人组织过一支队伍，去探索未知的领域。他们带回了关于龙的许多故事。它们激起了人们对龙的兴趣，部落里陆续有勇士自发地去探索，他们带回了许多光怪离奇的故事。
后来，有一批人，组织起来要去屠龙，要带回龙的宝藏。人们欢呼着送走了他们，热切地讨论着他们何时回归。但却渺无音讯。这件事便走出了人们的视野，生活又重归平静。
几年后，那支队伍的队长回来了。只身一人。身上的盔甲七零八落，衣服破烂不堪，身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疤痕。当人们问起事情的经过时，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此后，人们对他的经历猜测不断，他也就被奉为英雄，地位很高。地位、名声……这些都是晨翼渴望的东西，他几乎没有一天不想着去屠龙。
终于有一天，他决定了。他来到了酒店里，要了一杯果汁。他仰起头，一口气喝干了，然后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惊动了店里的人们。
大家看着他，看着他站了起来，昂起头，一字一顿，十分清晰地说：“我、要、去、屠、龙！”
人们沉默了一会，然后哈哈大笑。“就凭你？”“想多了吧！”“这孩子真有意思啊！”“一边去一边去，这没人和你玩！”……
角落里，一个壮汉站了起来，制止了笑声。他就是当年的队长。他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去，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有人努力憋着笑，想看看他要怎么对待晨翼。但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你今天走吗？”
“走。”
“什么时候？”
“傍晚。”
“我这里有几样东西要给你，到时候你会用的着的。”
“谢啦。”
人们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他们走向了小山坡上的小木屋。
队长把钥匙插进了生锈的门锁，拧了下去。锁转动得很不畅，还往外掉出了一些锈。十多年没动过了。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走进去点燃了蜡烛。
借着烛光，晨翼看到里面有一些木槽，里面泡着一些战斗用品。“这些，都给你。这把是当年的剑、箭袋、弓，再给你个包，箭去问村里的工匠要吧。”他从木槽里取出了一些东西，“它们被泡在煤油里，还是很好用的，收拾进去吧。”
“哦，好。”
剑依然泛着寒光，弓因长期浸泡煤油，擦干了也有光泽。晨翼背上了弓，挎上了箭袋，看上去威武了不少。
……和当年的我多像啊，满怀斗志，也不知道会不会落得我这么个下场。队长看着他，默默地想着。他突然有点犹豫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这些经历要他自己走一遍才有体会，还是不说了……
队长又领着他到了部落的工坊那里。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工匠满脸堆笑。
“给他30支箭，算在我头上。多少钱?”
“嗨呀，谈什么钱呀，兄弟之间帮个忙嘛，应该的。我就去造！”
工匠转身进了工坊。两人就在堂厅里坐下，队长还有些知识要教给他。“……你不用紧张，龙没那么可怕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小心点。”“嗯。”“箭好了，来看看？”工匠拿来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三十支做工精良的白羽箭，铁质的箭头在夕阳下闪闪发光。“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路口，部落的人都齐了。队长又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加油，保重。”
第二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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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树叶，稀稀地漏了下来。清冷的风钻进了他的皮甲，晨翼突然有些后悔。……为何一定要不平凡呢？做个普通人不也很好吗？……瞬间，他产生了退缩的想法。他拧了自己一把：现在回去，一定会被笑话，那样，就连普通人都不如了……他将弓又往背上挪了一点，往山下走去。
夜晚的森林可不欢迎人。阴森森的森林里回荡着狼嚎，其间还夹杂着不详的踩过落叶的声音。“嚓。”一旁的树丛里窜出了一群野狼。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照亮了嘴角白丝丝的唾线。它们毛色无光。十分凌乱，很明显是狩猎连连失利，已经十分饥饿，饿到饥不择食。为了一点食物，它们愿意搭上自己的性命。
为首的野狼吼了一声，狼群便集体向晨翼冲去。他的手抖的更厉害了。他努力地朝一只狼砍去，但它一扭腰，闪过了攻击，扑到了他身上。他向后倒去，再进行反击已经来不及了。他后退了两步，一脚踩在了落叶上，滑倒了，但竟然趁机甩下了老狼。狼扎在了地上，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向山下不住地滚去，其他狼也追了上来。一只狼感到了，扑到了他身上。爪子扎破了皮甲，撕裂了肉体。一棵树丛把他们高高弹起，在岩石上硌了一下，便落下了悬崖。
……还想着龙，连只狼都搞不定，可笑。
在他闭眼前，听见了一声龙啸，然后落在了一个有弹性的东西上，合上了眼。
……我是被叼住了？死定了……不过死在龙嘴里可比狼嘴里好多了……
晨翼的意识回来了。周围很黑，但很暖。过了一会，他渐渐地对自己的身体有感觉了……好轻巧。他感觉身旁有一团光，但却动弹不得。他感到腿上有团东西被取下，重新换上了一团湿湿的东西。他的视力进一步恢复，原本漆黑的世界变得越发光明了，模模糊糊看到光是一团火，给自己换药的是一团蓝蓝的东西。晨翼用手撑住了“地”，试着爬起来。“别动，你伤得很重。”声音很年轻，“我先帮你换个药。”
他感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放在了腰上，轻轻地帮他翻了个身，扯掉了什么，又贴上了一些凉凉的东西，又帮他翻了回来。晨翼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身体也有些能动了。但他只能仰躺着，眼前是昏暗的石头，其他什么也看不见。这是一个山洞。“你为什么住在这里却不回部落？”“因为……我不是你们部落的，他们也不会欢迎我的。”“好吧……你救了我？”“嗯。但说来……那只老狼也有点功，不过是误打误撞。你硌在石头上的时候，它刚好在你背上，它的身体替你缓冲了。不过，哈，这些都不是它自愿的。”“哦……”“既然你醒了，就来吃点东西吧。”
他走了过来，晨翼能看清了。救他命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目的，那一条龙。他现在是龙人，显得十分友好，与传说中的根本不一样。他伸出了前爪，温柔地托起了他，将他靠在了石壁上。他借此机会，敏锐地看见了洞口雪白的骸骨，它们的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兵器，和他的一模一样。他心中对龙的好感荡然无存，变成了恐惧和不知名的愤怒。
当他出神时，一只爪子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么快就发现了啊。”
第三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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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干什么？这种是事被我发现了，他肯定不会让我活着回去的。他会吃了我？杀了我？但为什么又要救下我？
晨翼恐惧地望着他。但出乎晨翼的预料，他脸上只是挂着一丝友好的笑。“怎么了？在害怕吗？”“……”“你可不是我的预备口粮，我不会怎么你的。先吃点肉吧，烤过了。猪肉。”他递来了一只腿，烤的不太熟，还夹着血丝。晨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啃了一口。“你能给我讲讲当年的事吗？”“嗯……”
“很明显，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到了山下，找到了我。你简直不能想象他们有多吃惊。我把他们请进了洞里。他们当时用的都是上好的武器，我当时还小——现在也不大——根本打不过。我央求他们放过我，他们看我如此无害——哈哈——就同意了。但也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吧，我就折下了自己的一只角——不用担心，现在不是长出来了嘛——这样，他们也有证据说杀过我了。——毕竟没有龙会闲来无事折自己角——但令我吃惊的是，他们刚出洞就打了起来。我当时吓坏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真是好笑——也因此看到了全过程。先是一个拿弓的射死了拿我角的，抢了我的角，还没走两步就掉了脑袋。我的角在他们手里被传了一通，拿到它的人就会被攻击——都在抢它。最后，到了他们队长手里。他干掉了其他所有人。”晨翼听到这里，打了一个寒战，北索拍了拍他的肩，继续说下去，“然而他自己也受了重伤。他拿着它，讥讽地笑了一声，把它还给了我。然后他倒下了。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赶紧把他抱进了洞里。后来，我治好了他的伤。他走了，但没有上山，而是往外面的平原走了。然后就没有什么好讲的了。喂，你没事吧？”
晨翼一惊，好像刚刚做了一个梦。“唔？”
“那个，我看你这身行头，应该和他们一个目的吧？”
“这……”晨翼的脸红了。自己怎么会像对这样善良的一条龙下手？仅仅为了飘渺空虚的名誉？
“对了，当年的那只角还在。你拿去吧。”
北索从墙角翻出了一个白色的东西，放到了晨翼手里。
看着有点像象牙。它是那么的洁白无暇，晨翼心里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是渴望。
只要把这颗龙角拿回部落里，他就能得到荣誉，能得到地位，能超过当年的队长，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不，不行。
他把角还给了北索。
“怎么了，不要？”
“这……不道德。”
“你……”
晨翼脸红了。
“好啦，时间不早了，睡吧。”
“嗯。”
……
夜里，北索把晨翼轻轻地搂进了怀里，张开翅膀把他护住了，不让风吹到他身上。
这样的人……很少见呢……要是永远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北索甩了甩头。
……怎么能这么想呢……这样人家会怎么想啊……不要毁了人家的前途啊……毕竟人家是人啊……跨种族……是禁忌啊……
北索慢慢起身，来到了洞外。
他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味。
……嗯？是错觉吧……
——时间分割线——
几天后。
晨翼的伤已经基本好了。
但北索心中的预感一直没有消失。
到底是怎么回事？
晨翼出去散步了，北索来到了湖边，用爪子捧起了湖水泼在了自己脸上，然后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
周围散布着野花，鸟儿在旁边的灌木丛里啄食着浆果，但周边的景色丝毫没有给他带来好心情。
……嗯？那是……
风，带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空间分割线——
“你……你要干什么……”
晨翼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人影。
“哼。”
那人从背上卸下了有些发锈的大刀，向前助跑两步，向晨翼劈来。
晨翼从腰间抽出了剑，迎住了他的刀。
两把兵器擦出了火花，晨翼的剑被震飞了，插在了一旁的草地上，手上被震得失去了知觉。
“你！”
那人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脸。
来者正是队长。
不过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晨翼怎么也想不到当时热情地安慰他的队长怎么会变成这样。
队长没有多说话，向前两步对着地上的晨翼又劈了下来。
晨翼在地上向侧面滚去，躲开了这一击，但背上有了一道骇人的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被草刮得支离破碎，整片草地都布满了斑斑血迹。
“你……”
队长沉默着，向前慢慢靠近，踹倒了晨翼的剑。
“你已经了解到我们的过去了吧……”
晨翼想要爬起来，但他一动，就好像是在撕扯着背上的伤口一般，疼痛迫使他放弃了行动。
队长举起了刀。
他知道，不能放他活路。
一旦让晨翼回到部落，他的地位会立刻被取代，会被人耻笑，晨翼会告发一切，会抢走他的一切……
队长的瞳孔缩紧了。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活下去……
队长几乎咬碎了牙，用尽全力挥下了刀。
“啊——”
队长倒下了，刀倒在了一旁，痛苦地捂着肚子呻吟。
“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你……”
晨翼躺在一旁，看着他们。
北索掐住了队长的脖子，把他提到了面前。
“喀喀喀……”
队长眼睛瞪得滚圆，盯着眼前这条龙，这条曾经救过他的龙。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救下你……”
北索爪一扬，队长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树上，嘴角流下了一丝血。
北索又慢慢地向他走去，爪子捏得咔咔作响。
“别！”
晨翼对北索喊了一句。
“嗯？”北索猛然回头。
队长趁着北索转身，摸索着爬起来想走。
“嗯？”
北索头侧了侧，弯腰捡起他的刀一甩，插穿了队长的左肩，把他钉在了树上。
“啊——”队长惨叫了一声，但北索并没有理他。
“你还不清楚吗？”
迎着光，北索的眼睛在阴影里闪闪发光。
“这个人，仅仅怕你回去泄露了他的秘密，毁掉他的名声，就想杀了你！”
“你……！”
队长在一旁瞪着他。
“你该不会还蒙在鼓里吧……”
北索向晨翼伸出了手。
晨翼什么也做不了，惊恐地看着他。
北索把晨翼翻了个身，然后捡起了剑。
剑刃，在光照下闪着光。
“你，不会也像那个人一样吧……”
剑离晨翼越来越近了……
他恨队长，恨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怂恿他来到北索身边，又让北索对人类失去了信任，是他间接害死了自己……
晨翼咬紧了牙，手在地上抓出了几道沟，手背上青筋暴起。
但他依然什么也做不了。
北索的剑更近了。
晨翼闭上了眼，准备面对死亡。
北索的剑刃一转，割开了他的手背。
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滴在了晨翼的伤口上，冒出了一阵轻烟。
“啊——”
晨翼惨叫了起来。
伤口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窒息，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疼痛渐渐减弱了，温和了起来，然后慢慢消失了，背上只有一点温温热热的感觉。
北索摸了摸他的背。
晨翼一点痛感也没有，只有他手的质感——粗粗糙糙的。
现在，他的背上只留下了一道疤痕，伤口愈合了。
“哼哼，反派死于话多你听过没有？所有人，都一样……”
队长拿着刀，摇摇晃晃地刺了过来。
北索抱着晨翼往旁边一跳，躲开了攻击，顺便补了队长的伤口一脚。
勉强被队长用衣服裹住的伤口又崩开了，咳出了几口鲜血。
“切。不堪一击。”
北索把剑捅进了他的伤口，向下又划了一道。
队长痛苦地捂住了左肩，倒在地上呻吟着。
“渣渣。”
北索用脚爪刺进了队长的身体里，拔出来时，爪上已经粘了鲜血。
队长咳出了一团血，不动了。
晨翼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北索放下了他。
“你应该去纠正历史。”
“什么？”
“你应该回部落了。我们……再见吧。”
“不要……”
“……嗯？”
“我们可以一起走……我们可以去外面游荡……不要……不要分开……”
“……”
“可以吗？”
“好吧……”
北索弯下了腰，晨翼跳了上去。
晨翼，告别了部落，向着新世界迈出了第一步。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