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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槲之书:台风神话大系》第一章·光与聚爆【P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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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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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ublish Time:2022-07-21 09:17

《银槲之书:台风神话大系》第一章·光与聚爆【P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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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天


第一章·光与聚爆

 

 

 

 

人类世界,宗主世界,我们的世界。

 

命运自由而残酷,没有限制,亦无人看顾,它幽深莫测。

 

此时是2022612日,傍晚七时四十分。而我想讲述一个发生在“深层社会”的故事。

 

深层社会、影子社会、世中之世,国中之国。

 

而这一切最开始发生在中国四川境内,攀枝花以北西昌以南的G348国道上。

 

一辆外形颇为奇异的SUV正疾驰其上。

 

幽蓝色的天顶与镀金般的西方天际,横盖在四川盆地南部群峦起伏的山野之上。初夏的第一场暴雨匆匆而至又匆匆而去。道路的积水还在蒸腾,但这轿车的速度依旧快得惊人。这辆车里,原本三排的座位拆去了一排,只满满当当坐着四人。拆掉的最后一排的空间里摆放着一个奇异的透明立方体容器。容器之中,是一枚宝石般的巨蛋,青色与绿色的光华在其上变化不断。放在容器旁边的,还有四杆自动步枪与填装好的成捆弹匣。这些枪是“上面”分发下来的武器。虽然车内之人执行的不是战斗任务,但基本的安保装备是必要的。

 

这不是一辆警车,甚至连车管所的资料库中都查不到这辆车的存在。这车与这枪,毫无疑问是严重违禁品,足以让车内人坐牢坐到头发花白。

 

可这些人一点也不在乎那些暴力机关。“表层世界”的警察可查不了“深层社会”的枪。

 

这辆车上安装着某种发生器,产生出“认知遮断伪装”覆盖着这辆车——从里到外。事实上这辆车也不是看上去的那辆SUV——它是一辆轻型装甲车,在他们那个组织中广泛使用。

 

枪支、战车、甚至还有各式各样的魔法与术式,这些东西在深层社会中并不稀罕。听起来虽然魔幻,然而哪怕是在表层世界,在我们庸常的社会,也偶尔能听到关于深层世界的风声。魔法、神秘学、秘密结社、蔷薇十字会、黄金黎明隐修会,这些是只需要有一点检索能力就能顺藤摸瓜查出来的东西。

 

在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上,深层世界与表层世界相伴而生,已有千年。不过最近几个百年,就像科技有大爆发一样,魔艺也迎来过一次大爆发。而今的深层社会运用的魔艺已臻于精湛。

 

但魔艺科学发达,不意味着这里是个好地方。

 

深层社会因为行动隐秘,势力割据,动乱是家常便饭。

 

更何况,眼下这些人的雇主是声名狼藉的“称义会”。

 

一个看似某种宗教隐修会性质的结社,实则主要从事着人口贩卖的勾当——贩卖非人的智慧生物,活体、标本,或者器官。他们满足金主的一切需求,只要钱能到位。哪怕是在动荡的深层社会,“称义会”也能算是性质最恶劣的组织之一。

 

称义会和那些信了某种谣传或者有特殊癖好的“上层社会的精英”做交易。这些巨富有各式各样的动机,但组织总是对这些细节讳莫如深,其成员大多也不在乎,只要报酬丰厚就行。

 

这车内四人就像称义会中绝大多数人一样,是来深层社会淘金的。至于会说话的马、有翼蜥蜴或者长得像动物的人,这些生灵的死活并不在他们的共情范围之内。

 

总的来说,深层社会中一共有三种生灵,一种是出于金欲来赚钱的,一种是出于野心牵涉其中的,最后一种是身不由己难以逃离的。他们是第一类人,通过和第二类人做交易,对第三类人作恶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正因如此因此,称义会成了深层社会当中的众矢之的。许多势力对它发起了围剿,还不止一次,虽然死了不少“淘金客”,但称义会每一次都能奇迹一般地保存下来,简直像某种“还魂转世”。

 

至于为什么组织的生命力如此之顽强,车内四人也像组织内的多数人一样,压根不知道,也根本不在乎。称义会每个月付给他们四万到六万工资,可不是让他们琢磨那些不该琢磨的事情的。他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这个完全建立在金钱利益的组织这么顽强,他们只需要去完成组织交予的任务,然后每月领取工资就好了。

 

而今天,他们的任务是将装在立方体容器中的货运至交易地点,然后把现金货款运回来。唯一的风险就只是他们可能低估了现金的“体积”。

 

坐在第二排的两人看着任务简报上“应付金额”栏目下那一串零,来回点了好几遍,才弄清了这串数字的数量级。

 

一亿两千万人民币,现金一次性结清。

 

“这么多钱,得堆多大啊?”坐在第二排左侧的精瘦男人两眼瞪得滚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更遑论现金了。

 

二排右侧的胖子则瞅了眼容器中那颗椭形物,说:“我更好奇那颗蛋是啥。”

 

这句话还未落音,坐在副驾驶的老女人就响亮无比地清清嗓子:“我们不聊这个!”

 

“好吧,收到。”胖子和瘦子很顺从。

 

“是花苞。”但女人又说。

 

“什……什么?”

 

“那个不是蛋,是花苞,”女人尖利的声音说,“是独角兽的花苞。”

 

“独角兽?”瘦子眨巴眨巴眼睛,“是挪威那边的小马吗?”

 

“不是,独角兽是独角兽,独角小马是独角小马,”女人说得不紧不慢,“独角小马现在可没什么性价比了,总是招惹他们的话他们会搞我们的。但独角兽可是个好东西呀。”

 

“是啊,小马们的‘新谐律’,”胖子迎合道,“隔壁六队的李勇兵就被那些小马办了,整个队伤的伤死的死,好吓人。”

 

“那不是‘新谐律’干的,是‘银焰巫团’,”女人听起来有点不耐烦,“二者有一点差别……啊……差别也不大,都是小马,基本上是一个东西,你们把那两个划等号也行,都是2019年忽然冒出来的。”

 

2019年?”瘦子不解。

 

“没人和你讲吗?”女人说。

 

“没有,我才来两个月,不太清楚这些事情,你和我讲讲呗?”瘦子陪笑道。

 

“唉……小马,‘新谐律’‘银焰巫团’,那些独角小马、飞翼小马、陆地小马,那些会说话的小畜生都是2019年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说,“鬼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事把隐修会和学派都惊动了,据说这些小畜生根本不是我们这个宇宙的东西,天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什么叫……不属于我们这个宇宙啊?”

 

“就是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物种,从别的维度来的东西,什么‘宗主世界’‘子世界’乱七八糟的概念我也搞不清。反正不是地球上的东西就对了。”

 

“就是外星人嘛!”胖子道。

 

“嗯,就是外星人。”女人也不求甚解。

 

“哦,难怪这么猛,”瘦子像是被点拨开了似的,说,“长得那么可爱,杀起人来又凶又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女人得意地来了一句。

 

“对头,对头,说得好!”胖子连忙应和。

 

“所以小王啊,我们在这儿做的事情其实是正义的,是为了整个人类文明存续的,”女人说,“我们做的事情是一件很有正能量的事情。你不要老是觉得称义会做的事情很邪恶。完全不邪恶。不然为啥称义会的名字里有个‘义’呢,对不对?”

 

“对对对对对,说的太对了!”胖子迎合道。

 

“那,那独角兽又是怎么回事呢?”瘦子又问。

 

“独角兽就是独角兽,不是那些独角小马,就是国外小女娃儿很喜欢的那种独角兽。只不过我们这儿都是真的,”老女人慢悠悠地说,“不过现在独角兽基本灭绝了,现在的独角兽花苞也基本上是死胎,孵化不出独角兽了,原因好像是世界能量哪儿哪儿不对,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就是孵不出来了。”

 

“所以我们这个花苞就是独角兽的‘蛋’嘛!”瘦子说。

 

“对头,”女人道,“可以这么理解。”

 

“那……”瘦子瞥了那个‘花苞’一眼,问,“要是开始孵化了,这个花苞会有什么变化呢?”

 

“哦哟,你问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女人答道,“应该跟鸡娃儿差不多吧。就是蛋黄蛋清里渐渐有个样子,然后越来越像,越来越像,最后就孵出来了。”

 

“像……”瘦子有点慌张地又看了眼花苞,“像这样吗?”

 

“像哪样?”女人不耐烦地说。

 

“刘道碧你看看后面!”胖子惊恐地叫道。

 

女人应声回过头来,但见装在那容器中的‘花苞’忽然有了变化,青色与绿色的流光在卵中汇聚,成型,以惊人的速度显化成一只独角兽马驹模样。女人叫着命令司机赶紧靠边停车,手上就拿起电话打给了顶头上司。

 

胖子、瘦子、司机,都被女人这阵仗干蒙了。一时间,车内只剩下女人的尖利的嗓音。这三人一边干等着女人沟通完毕,一边干看着花苞中的形体越来越具体,越来越具体。从一卵黄白到几欲破壳,整个过程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便全部完成。待到女人放下手机时,花苞里再无青绿色的流光,只有一只湿漉漉的金银色独角兽。

 

“走,总部叫我们先回去,”女人说,“愣着干嘛,走啊?”

 

“我手!”司机憋红了脸说,“我的手……动不了!”

 

“什么动不了?”女人看着司机的,“又没东西拉着你怎么动不了,赶快别装怪!”

 

与此同时,瘦子浑身发冷汗,身体僵硬,却又从后面抽出杆步枪,卡进弹匣,拨下保险,拉枪栓。女人以为他被花苞的变化吓着了,刚想警告他别用枪指着价值一亿两千万的货物,却发现瘦子的枪口对着胖子的脑袋……

 

“你在干嘛!你在干嘛!”胖子意识到情况不对,但慌里慌张地只知道往后贴着车门,“把枪放下啊!你在干……”

 

暴烈而凌厉的一声枪响,回荡在国道348上。

 

胖子一半的脸被7.62子弹打碎,脸皮、骨渣、血液和脑花爆的满车皆是。司机被吓蒙了,女人两眼一闭,揸开手只顾尖叫。而这几秒时间里,瘦子的枪口指着司机脑后的座位靠垫……

 

又一枪,让子弹从司机后脑勺进去,从他额头上出来。这枪响后,女人终于从尖叫中回过神来。她叩开车门,连滚带爬地往车外逃去。但枪口已经指着女人的脚踝。

 

只一枪,她的左脚就变成了淡淡的红雾与许许多多的骨片。凄厉的尖叫回响在空无一车的高速路上。

 

最后,瘦子将枪口对着自己的下巴,拇指扣在扳机上。而在这一刻,瘦子才如梦初醒。但任凭他的双眼因恐惧瞪得再大,他的喉咙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身体也没有一处听他使唤。下一秒,他的拇指摁下了扳机。

 

随着一声暴烈而清脆的枪响,他的天灵盖染红了半片车顶棚。

 

不到十秒,四声枪响。原本还坐的满满当当的SUV,转眼间只剩下女人一人。而这时,“花苞”舒展开来,其中形体破壳而出,打碎了立方体容器。那如黄金般闪耀的四蹄与鬃发,如铂金般厚重的毛色,如宝石般温润的粉瞳,这珍宝般的独角兽与车内的血腥格格不入。

 

而它也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它就坐在充斥着铜腥味的车内,铂白的独角闪动银光,分外熟稔地引导力量,将魔法施加在自己的身体上,轻而易举地便将自己从马驹的样子转化成一只14岁大小的兽人正太模样。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双脚,似乎有些嫌弃身体的尺寸,但似乎又接受了。

 

他翻到第二排坐席上,从瘦子手里拿过枪,推开胖子的尸体,拉开还淌着鲜血的车门,又从副驾驶席拿起女人的手机,丢给女人,然后走到挣扎呼号的女人跟前,将枪口指着女人脑袋。

 

“打电话。”独角兽的嗓音略显稚嫩,但冰冷无情,“给你们的总部打电话。”

 

女人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沾血的手指数次都没能解除锁屏,但独角兽很有耐心。他漠然地看着女人,看着她在打通称义会总部的第一时间便大喊救命。在那声救命声音落下后,独角兽扣下了扳机;又对着手机扣下第二次扳机。留下一颗爆开的头颅、一片手机的残肢。

 

随后,独角兽对着上空一指,一道伪装帷幕便笼盖着车与尸骸。他端着自动步枪,对着容器和空花苞清空弹匣,最后又将步枪放到地上,把女人的手放在枪的握把上,把她的食指搭在扳机上。

 

他退后几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虽然他早就料到需要办理如此血腥的“出生手续”,但想到和做到确实是两码事。他看看女人搭在枪上的手,又看看车内被打得稀碎的容器,他将现场精心伪装成一次杀人越货的袭击。

 

在称义会的这个地界,这种事经常发生。要不然这些人也拿不到两三万的月薪和大把的奖金了。

 

他特意让女人临死前给总部打了个电话,这样称义会的救援部队就会在三十分钟后赶到。为了确保表层社会不会知道深层世界发生的事情,深层世界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谁获胜,谁清理战场。但如果没人知道谁是胜利者呢?他可不想接手这么一大堆烂摊子。

 

这只出生还不到十分钟的金铂独角兽,出乎意料地的对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相当熟悉。

 

他摸了摸这四具尸体,翻出了一万来块的现金。这些现金既可以拿去在表层世界中使用,也可以兑换成“流浪者储值卡”。这是一种在深层社会里使用最广泛的储值卡,被兽人势力“流浪者同盟”所承认。这些兽化的人类在全球各地都有神隐据点和交易车队。另外是的,我们的世界存在着兽人,这些有动物特征的人类通常用认知遮蔽类的术式隐藏真身,活跃在深层社会中。

 

如果要买一些深层世界才有的魔法特产,那么流浪者同盟的储值卡就是最有价值的通货。

 

仅次于新谐律的星铸币。

 

只是储值卡得到相应地方才兑换,而且不太可能给小孩兑换。于是独角兽打了个响指,一道认知伪装应声包裹了他。这道认知伪装不仅能骗过普通人类,那些有灵视的神隐生灵也无法看穿。在普通人眼里,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四岁男孩;在兽人们眼里,他是一个刚满20岁的鲨鱼兽人青年。

 

但认知伪装只是一种无形的魔法,这只独角兽男孩此刻赤身裸体,而且自己也不太适应一丝不挂的感觉。这四具尸体的衣服被血浸透,号数过大,而且他一点也不想穿那些被他人能量所浸染的衣物。

 

他需要给自己搞些衣服来穿。

 

他离开此处,翻出高速路,下到路肩,走进林间的土路,一点点往山丘高处走去。在规划接下来的行程之前,他需要知道哪个方向是称义会总部,哪个方向是兽人的营地,哪个方向是最近的人类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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