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深夜，在静谧昏暗的窄巷中，连野猫也在角落里蜷缩着，却有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在其间踱步前行。两旁屋中的居民若有一两位此时还没熟睡，就会忐忑而又好奇地扒着窗角，偷窥这一阴暗的不速之客。居民皆知道这身影不是醉汉，不是泼皮，亦不是流浪者；这身影应当属于一位勿言者，是某位神灵的使者，因其颈上悬着一枚在黑夜中显得耀眼而吵闹的符文项链而得知。其耀眼不在于光芒明亮，其吵闹不在于碰撞磕绊，而在于对凡人头脑的抚慰，类似一种由内而外的眼晕和耳鸣，提醒路人注意避让、勿加打扰。除此之外，居民没能从身影上看出任何值得言说的特征。这位半夜出现的使者，身上披着黑色的粗糙斗篷，将全身裹个严严实实；看不清脸面，可能戴了黑色面罩，也可能没戴，模模糊糊；仅从身后的突起得知使者有一条粗壮的尾巴，可以排除一些不以尾巴为荣的种族，但仍难以得出更详细的结论。至于性别、年龄，更是毫无头绪。有传言斗篷之下其实不是生物，而是鬼魂——但被更加令人信服的口证推翻，因为使者不总是躲避世俗，偶尔也在熙熙攘攘的市井被目击到，甚至还有照片流传开来，目击者表示使者的外貌并无十分特殊之处。总之，使者的经过并不会激起大部分居民的好奇心，因为这不关他们的事。居民见过太多比这奇怪得多的事件，如果每一件都深究到底，恐怕热心而勤奋的民政官又要痛心疾首大家不务正业了。黯淡的电灯在微风中摇曳着，远处传来稀疏的鸟叫虫鸣，阴影中的使者终于在小巷尽头找到了正确的房门，腐坏的转轴声吱呀地在夜空中散去，小巷就又恢复到了像通常一样毫无奇异的气氛。但是，神的使者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到此处——破败屋门后的等待已经终止，而造访的结果要在不久之后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