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序
“唉~”
长长的叹息，夹杂着水汽，模糊了那透凉的玻璃，也迷糊了玻璃上映出的兽影。
“嗒~”
屋里的灯灭了，玻璃上的兽影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屋外令兽烦躁的非自然灯光。
“没有星星呢。”
灰白色的爪子从台灯上收回来，重新支撑着脑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淡淡幽蓝色的光芒。
自动售货机那廉价的咖啡罐静静地躺在窗台上，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温度。
夜，该睡的兽们都已经休息了，该忙的兽们也都活跃了起来。然而，这些都只是映在玻璃一面的影像；而另一面，水汽越积越重，并向四周扩散开去。
“哗~”
一只爪子擦去了玻璃上的水雾，让它重新变得透亮，然而却因为黑暗，不再映出那只兽的影子，也不再映出那只兽微微上扬的嘴角，同样……也不再映出那眼眶中正在滑落的泪珠。
一
“唉，心态爆炸~”
一条签名跃上了空间的顶部。
“咋啦？”狼兽人戳开好友的私聊，“诺亚最近心情不好么？”
“只是今天”诺亚的回复很简洁。
“唔，别太给自己压力啦，愿意跟咱说说怎么了么？”发完灰狼想了想，补了一段颜文字上去，“嗷呜QwQ？歪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啦，感觉就是自己感觉要发生的事发生了…”
“唔~诺亚感觉什么要发生的呢？”灰狼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然而诺亚隔了一段时间没有回复了。
也许是不太方便说，或者是不知道怎么措词吧，灰狼想着，放下了爪中的碗筷，“唔~诺亚是不是感觉啥都不想做，但却又感觉一定要做点啥的感觉？”
隔了一会，诺亚的回复过来了：“第一个有 但第二个是感觉好多事要做 很麻烦”
“那最想做什么呢？或者有没有最想做的？”
“就是躺着…”
“唔~那就躺会吧QwQ”，灰狼拿着爪机继续打着字，“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啦，蹭蹭~”
“卡尔斯~【蹭蹭蹭】”
“嗷呜QwQ”，灰狼发了一个表情回应。
然而对面却没有再发来回复。
唔，应该在和其他朋友聊吧，灰狼想着，重新戳开了空间。
嗯，果然下面多了很多评论。应该没啥问题了吧，不过灰狼还是关掉了爪机的静音模式。
“叮咚~”
隔了好长时间，突然一声提示音响起。
灰狼拿起了爪机，原来是诺亚在聊天群上发的消息，“下午有没有来打游戏的？”
看来没事了，灰狼重新开启静音，把手机揣回了裤兜，微微笑了笑。一边埋怨铅笔难用，一边埋头继续画着老师留的制图作业。
二
群上依旧嘻嘻哈哈没点正行，不过灰狼看着他们聊天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话说有谁看见诺亚了？”灰狼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几天没有看见诺亚在群上说话了。
“是嗷，诺亚最近去哪了？”
“确实好久没看诺亚说话了。”
奇怪诶，灰狼记得最近微博还有诺亚的动态呢。
忽然诺亚cp发出了消息：“不好意思，最近诺亚有些小状况，先安静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的话就私聊和我说，我会帮忙转告的。”
“让他照顾好自己。”
“我们等他回来。”
“加油…”
应该没什么大事吧，灰狼重新去刷了刷诺亚的微博，确认问题不大。
的确每只兽都有想单独静一静的时候呢，灰狼撑着头，若有所思，就不去打扰诺亚好了。
“不好意思，上周心态有点爆炸，所以先冷静了几天，让大家担心了。”
“没事的啦，诺亚总算回来了~好些没？”
“嗯嗯，和舍友闹了些小矛盾，其他事也有些不顺利，不过现在没事啦。”
“加油~”
“谢谢啦（摸摸头）”
“嗷~”
“嗷呜~诺亚菌回来啦~”懒惰的灰狼刚刚才睡醒，看见了群上的消息。
“早安呐~”诺亚回复灰狼，“昨晚又干坏事了吧？现在才睡醒~”
“你昨晚上才干坏事了，哼~看我不咬你~”
说完，群上又开始了表情包互怼的日常。
三
夜，总是来的悄无声息，却又如期而至。
盯着玻璃上被擦净的雾气，看着它重新凝成，慢慢地聚成水滴，又顺着玻璃滑下，和那从眼眶中滴落的泪水一起，在窗台上溅起了水花。
那只刚刚从台灯上收回的爪子，轻轻地拭去了右眼的泪珠。但鼻子却莫名一酸，左眼变得不可抑制的模糊。
仰起头，用那还能勉强看清的右眼，企图找到从前的那颗星星。
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劳，右眼也开始变得模糊，直到视线被完全遮挡。但却依然不愿放弃，努力地睁大眼睛，直到……
……直到左眼再也留不住那苦咸的液体，顺着眼眶周围细密的毛发流向了鼻梁，并一路向下。
忽然，鼻头感觉到了那冰凉的刺激，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苦的……
咸的……
凉的……
四
仰起的头缓缓低垂下来，两只爪子无力地撑着前额，努力地想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但却是感到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渺小。
泪水不断地涌出，打湿了脸颊上的毛发，再重新汇聚，滑过被液体粘连在一起的毛发，滴入冰凉的空中。
一滴……
两滴……
……
渐渐地，终于抑制住了全身的颤抖，但同时却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无力支撑那毛发凌乱的脑袋。
爪臂擦轻轻拭过泪水，虚弱地趴在窗台上，感觉失去了拥有的一切。
没有兽会知道，也没有兽会来安慰。
虽然知道明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除了那罐咖啡，一切都会和原来一样，和以前的生活一样，但是……
……但是心里却梗得令人生疼。
这一切都是那样的沉重：
漆黑的夜晚，
冰凉的空气,
孤独的房间,
紧紧地抓住皮毛下面那颗脆弱的心不放。
想逃，却又无处可逃。
虚空之感吞噬了一切，让一切的存在都变得毫无意义。
但隐隐约约，在那颗脆弱的心底执着地坚守着什么，想挣扎，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让泪水无助的落下。
五
“乖，别哭哦~”
“谁？”
灰狼抬起头，看见了玻璃中的影子：一只灰狼，正呲着锋利的尖牙，友好地笑着。
“乖~别哭。”
然而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灰狼刚刚憋回去的泪水重新夺眶而出。
“唔，辛苦了。”那只灰狼走到他身后，伸出爪子轻轻地放在他背上。
他趴在窗台上，突然剧烈地抽泣起来，心中梗着的石头忽然被泪水溶化掉了，顺着眼泪全部排了出来。
那只毛茸茸的爪子还是那样的软，那样的让兽安心。
“抱歉嗷，好久没有陪你了，”那只灰狼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毛，“是我不好。”
忽然他紧紧地抓住那只爪子，站起身来，看着那只灰狼。
“长高了呢，”那只灰狼用另一只爪子轻轻抚过他头顶上的毛发，“还变胖了。”
他却像个小孩子，一头扑进了那只灰狼的怀抱。
“我都知道了，”那只灰狼环过双臂，紧紧地搂住他，“现在没事了嗷。”
扑在那只灰狼的怀里，他的泪水忍不住又开始往下流，“你经常帮助别的兽，却不帮我，我也有伤心的时候，我也需要安慰啊！”
“我这不是来了嘛，”那只灰狼摸着他的后颈，“我知道卡尔斯最坚强了。”
“但我心里真的很痛，”他看着那只灰狼的眼睛，眼泪仍然不停地往下掉，“我也想要有兽陪。”
“我不是在这嘛，乖，别哭了哦。”那只灰狼用吻部轻轻地蹭着他的脸颊。
“谢谢你，卡尔斯。”他用力地抱紧了那只灰狼。
那只灰狼笑笑，“帮助自己不是应该的么？别哭哦，卡尔斯。”
“嗯”
六
“叮咚~”
手机的提示音忽然响起，把灰狼下了一大跳。
怎么迷迷糊糊睡着了？他顺着耳机线把手机拿了出来。
“卡尔斯怎么了？心情不好么？”
“没什么啦，诺亚现在还不睡么？”
“话说卡尔斯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呢，不过还是谢谢关心啦。”
“真的？”
“真的呢，让诺亚担心了，摸摸头~”
“那好吧，卡尔斯早点睡哦，时间也不早了。”
“嗯呐，谢谢啦，诺亚也早点睡吧。”
“嗯，晚安卡尔斯。”
“晚安，诺亚。”
看着窗外，耳机中的歌悠悠地放着，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灰狼伸出爪子，擦净了窗上的水雾，发现云层已经散开，星星全都出来了。
“明天又会是一个好天气呢。”
灰狼自言自语道，还跟着耳机中的歌哼唱了起来，“等到黑夜翻面之后，会是新的白昼……”
THE END
Written by Karls
感谢那些在挣扎中仍然陪着你的人
同样
别忘了
也感谢再艰难也没有放弃的你自己
谢谢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