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是记忆中的气味。”

浓烈的机油味掩盖不了卷雪苦苦寻找的线索，当他的脚下的雪印渐渐变得清晰时，他听到了坦克车的引擎声。

如果没有人类，狼族会很喜欢这个地方。

天空飘落散雪，远方如白乳的雾霭勾引着卷雪的心，拔爪，迈进，狼吻喷出的气体化作了朵朵白花。

卷雪尾随着坦克，一直跟到了晚上。

“悄悄跟过去就好。”

他嗅出来空气里的杂味，也看见了隐隐出现的屋顶，这里的感觉与他认识的村庄有所不同了。他看见远处许多手电的光在忙碌，也听到了嘈杂的人声，这一切让卷雪心跳加速。

黑夜让狼的影子遁形，也将新芽悄然蒙杀。

他眼前这辆坦克里面的莫洛少尉，在经过5天之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我们到霍尔科了！”

莫洛收起疲惫的容貌，在乘员后下了车。迎接他的是这里的区防指挥员。

“你们终于到了！”他对着莫洛笑着，随后看向梁科中校。

“哦！是老梁啊，从军事学院毕业后好久没见过你了。”

“你还是那个老门！哈哈哈，走，到我的指挥所聊去。”

老梁和老门勾肩搭背地在城市里面逛着，逐渐淡出我的视野。

周围有嘈杂的人声，但这里不是热闹的市井，而是一座军事化的堡垒了。

说是堡垒，这里的工事也才刚刚开工两周的时间，城市路口的几组探照灯还在加紧建设，部队的拉训估计是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莫长官！我是边防第四军129师炮兵连连长，收到命令带你前往第二指挥所。”

一个士兵带我走进了路口的一栋两层高的楼房，大街上几辆卡车运送着建筑材料和其他的物资。

“长官，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方了，二楼是前任指挥官留下来的，请你熟悉一下，早点休息。”

细细检查屋子中间的一张大的决策桌，上面的东西可谓是杂乱不堪，有一张城市地图上边有指挥官的笔迹，旁边有一本翻开的日记，不过最近的日期都是在五天之前了。

翻到第一页，慢慢地往后看:

12月21日：今天真的是太乱了，大早上敌人的轰炸机都炸了一边，鬼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接管霍尔科的烂摊子，现在公路机场都被炸的稀巴烂，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

12月22日：敌人已经突袭了，在早上遭受了猛烈的炮击，我们只有不到三个连的兵力，还好打退了他们鲁莽的进攻，指挥部说援军会马上到达，谁知道呢。

12月23日：好啊，援军终于到来了！现在不用担心这个突出部会失守了，有边防第四师带来的火炮和装甲，那些柏勒的人不可能进来的。

12月24日：他们撤退了，但是也许是暂时的，我们应该快点做部署，这几天真的好累啊，士兵们也很累，大家都很努力，那些炮火可让新兵长长眼了。

12月25日：有士兵报告称山林里面发现了奇怪的情况，我不想搭理的，不过还是把地雷发送到那边去，正好布雷车就在路上呢，说不定是柏勒的新的诡计，不能让他们偷偷摸进来。

......

12月30日：小镇的医疗部发生了失窃，该不会又是有士兵偷喝酒精吧，军队还没有配置下来酒，战争刚刚开始，小镇的酒厂早就没有人了。哼，什么狼偷，不过是士兵们的借口罢了，哈哈哈，头一次听到这么荒谬的笑话。

......

1月5日：派遣到森林中的侦查小队遭到了伏击，只有一名队员回来了，但是他竟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攻击的他，太奇怪了，怎么回事，再组织其他的侦察队吧。

......

1月14日：我们在遭受猛烈的进攻！敌人的炮火一直在开火，霍尔科受到了三个方向的攻击！什么！侦查小队？失联了？你觉得我们管的上那个小队吗？守不住啊，怎么办。

装甲部队也遭受了严重的损失！

莫洛再往后面翻去，只看到了一页页空白。这个指挥官，他去哪里了呢？为什么偏偏最近的时间没有日记呢？莫洛思考着，他没有任何头绪，只能把目光投在那张地图上。

莫洛摁住地图，地图勾勾画画了很多，它已经不像是正规的决策地图了，更像是一张涂鸦，找到了位于地图中心的霍尔科，旁边密密麻麻划着几种不同颜色的指令，现在面对的情况明显要更糟，这座城市的外围已经被突破了，同时损失了一半的重武器，现在仅有少量的兵力负责城市中的警戒，余下的重武器在城市中心等待部署。柏勒的进攻行动数不胜数，密密麻麻排布在苏尔河两岸，最让莫洛惊讶的是，西北方向也有装甲活动的痕迹，但是貌似没有发动过进攻。

坦克纵队像是幽灵，就是国际象棋中的堡垒，他们随意穿梭在棋盘边缘周围，却迟迟不肯发起进攻，但是谁也说不好，那是不是一把幽暗的剑，惹得每个防线每个人都要缩起脖子。

莫洛把目光看向地图的东南处，侦查A4小组和侦查F3小组标上了失联，就在那片蓝纹森林，但是这处细小的信息和霍尔科的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了。

但是刚刚从狼口中逃离出来的莫洛对此抱着极大的兴趣，他想了很多可能性，越发觉得溟浩说的极为可能，狼族真的有一个敌对人类的组织，银刃也许真的存在。狼族想要干什么，他们从哪里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啊！假如狼族真的和这件事情有关系，那他们又是何必呢？

莫洛脑袋疼起来，他真的想抓一只狼来，好好地从他口中获得真相，卷雪呢，他会来吗？他就算是不死心也肯定也找不到我，说不定半路被发现了，说不定还会有三长两短，他那橙红色的毛在两百米以外都能被发现。

莫洛从桌子上面搓起来几根毛来，深红色的，略感粗糙，他脑子里也冒出那些可爱的狼，可爱？

“我们的战士们，团结又一心啊，哪里还会有风与雪，让风去吹吧，让雪卷起吧，桦树林遥望无际啊......”

窗外隐隐传来军队的歌声。

跳跃的灯火照着这座岌岌可危的城市，我深吸一口气坐下来，拿起笔纸估算着敌人的兵力，山脉、村庄、树林、平原......经过10分钟仔细地推理，我的心开始砰砰直跳，据保守估计，敌人已经有两个整编师在尝试包围这个城市，静静的夜里，只有灯中火花和我在不住颤动，我意识到这次不是闹着玩的，敌人已经取得了绝对优势，而我们又能怎么反制呢？我执笔却呆若木鸡，许久，仍然写不出一个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保得住这里的城市......”我痛苦地想着，涌上心头的是一种无助，“我该怎么办才好......”

莫洛起身来，推开阳台的门，现在已经深夜，霍尔科寂静无声，莫洛趴在栏杆上，看着这座城市的月光。

清凉的空气穿过他的大脑，让他深深理解了他的疲惫，周围一切细碎的声音飘过耳朵，再趴一会，一会该休息了，他这么想着。

下一秒钟，莫洛被一个巨大的躯体裹住脖子说不出话来。

“新来的？哼哼，今晚的月光，漂亮吗？”

“唔......”莫洛猛地肘击了他的腹部，顿时感到他的力度小了很多，莫洛果断转身，但是他却看到一个巨大的......狼人？

“嘶......”莫洛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狼甚至比卷雪还要大一圈，浑身深色的毛，还有黄色瞳孔。

莫洛抄起来腰间的枪，枪口直指了狼头。

这头怒狼盯着莫洛，下一秒就要动手。

“执烈！”

狼脸的表情瞬间沉静了，莫洛很奇怪，他怎么能在这里听到卷雪的声音，难道是他听错了吗。

“执烈，莫洛，都不许动手。”在狼的身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执烈的眼神突然缓和了许多。

“你们谁动手，谁都活不久。所以，把枪先放下来吧。”卷雪一爪搭在执烈的肩上，两双黄眼盯着莫洛。

莫洛慢慢把枪放下来，而狼则和莫洛保持了距离。

“咱们慢慢谈谈吧，把这个烂摊子处理一下。”卷雪挥挥爪，示意执烈一起进门。

莫洛半信半疑，但是看到两狼都已经拉开了很远的距离，也就跟着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