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唯一吗”霓看着镜子，里面的人在他眼中慢慢扭曲，变成砚阳的模样。

烂尾楼的水泥窗子里那一小块天空灰蒙蒙的，好像要真的下暴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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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霓摸出手机，好奇地打量手机里的聊天频道和群聊。

花花绿绿的界面在屏幕的光芒映衬下，一个鲜艳的世界呈现在霓的眼前。映照得霓的面容也亮亮的。

这是砚阳推荐给霓的聊天软件，没有朋友的霓被砚阳拉进了砚阳自己的群聊里。

“认识多一点朋友吧”砚阳这么和霓说。

霓很开心，一种内心被爱意和幸福胀满的开心，几乎是有些骄傲地加入了群聊。

滴滴————

铃铃————

水泥窗外的街道正在被晨光唤醒，世界开始流动，人们笑着打招呼，说着早上天气真好。

“天气真好”霓也忍不住说。他好像喜欢上晴天了，晴天的时候，砚阳会心情大好和他多聊天。

明明以前孤身一人的时候，霓最喜欢雨天了，最好是暴雨。

这不重要了，霓现在很幸福。

砚阳是昨天晚上拉霓进他的群的。

但霓今早才想起来加群。

霓：【大家好，今天刚加入群哦，我叫霓，是砚阳的恋人】

霓仰起头，骄傲地打出了这行字。他觉得自己当然有资格骄傲。霓觉得自己拥有着一份独一无二的爱。

霓有些开心地在他吱嘎作响的，捡来的铁架床上来回打滚，就像动漫里的少女等待着喜欢的人回自己消息一样。

叮咚——

群聊马上热闹了起来。

霓呆住了。

【什么啦，砚阳的老公是我噢】

【欸，哥哥什么时候有恋人了？】

【啊？？主人怎么可能找对象啦，有我就够了哦】

霓握住手机，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好像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火辣辣的感觉，身上又好像凉飕飕的，明明是九月份的早晨，为什么会这么冷，好像自己没穿衣服被拎着丢到人群里一样。

他以为自己享受着一份独一无二的爱。

霓摇摇头，一定只是砚阳的朋友们爱开玩笑罢了。

胸腔里那个东西没有刻意模仿着真物去跳动了。

霓感觉到天旋地转。好像自己被甩离了原本站着的地板，他又变得无依无靠。

霓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各种各样的聊天记录在群聊里飘出，他早就没心思看了，只是盯着手中发光的玻璃出神。

一秒，两秒。

一小时，两小时。

霓拿着手机，站在床边。

下午到了。

周日过去一大半了。

霓感觉舌根干辣辣的疼痛，肺管堵堵的。有什么东西在胃和腹腔里翻腾燃烧，苦闷，灼烫。

好像，意识要飘散到不知哪里了。

手机没电了。

他好想去找砚阳问个清楚，他不敢，他怕若是问了，砚阳不再爱他了。

霓原本努力适应了一个人活着，只要有雨天便能愉悦地起舞。

回不去了。

那个人给了他一份爱意，他死死的抓着，不再愿意放手了。

他再也不能忍受孤独，再也不能接受没有砚阳爱着他的世界。

在这之前，他几乎只要有机会用手机就给砚阳发消息。

虽然发了十多句，砚阳只会回一句加一个表情。

霓想起来，他总是会担心他的砚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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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星期前，砚阳一整个白天没有理他。

霓好像感觉胸腔里那个仿制品开始溢出不安，很痛苦，很焦躁。

他快哭了。不停给砚阳发消息表达自己的担忧。

后来，夜晚降临，砚阳终于回他了。

砚阳：【我醒了，昨晚熬了个夜，现在才醒。】

霓：【太好了你没事呜呜呜】

砚阳：【我怎么可能有事，笨】

然后，接下里的一个晚上，霓不管发什么，砚阳又不再回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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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盯着已经因为没电而黑屏的手机。

漆黑的手机屏幕里倒映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猫兽人，眼底里满是干涸。

他呆呆地走向自己称之为“家”的烂尾楼的浴室，那里面正摆着前阵子霓在废旧品回收站捡来的悬挂镜子。

他走上前，镜子里有个不安而难过的孩子。

他想走上前去摸摸那个孩子的面庞，指尖触及到的却是冰冷的玻璃。

很凉，像是霓胸腔里已经不跳的仿制品。

镜子里的那个孩子好像变成了砚阳的模样。

霓上前伸手，整只手都贴到镜子上。

如此平静。

“我是你的唯一吗”一滴忧愁的眼泪划过霓的面庞。

话音刚落，窗外土灰色的天空被雷声撕破。

啪嗒————

眼泪顺着面庞掉到地面上，碎裂了，不见了。

哗哗——————

雨点纷纷落下，砸在街道上，摊开了，留下了。

夏末的炎热在这一刻饱和，被雨滴驱逐了。

雨越下越大，好像要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淹没了。

哗哗哗————

谁的哭声好像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