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所以，她哪里可疑了？”
在面前的侦查员黑狼把平板移走之后，芃伊疑惑地问道。
“她不是这里的居民，物业和居民都不认识她。监控发现她进入了小区、来到14层，没多久后，枪响发生，她又乘电梯下楼，离开了小区。”黑狼详细地解释着，同时盯着芃伊的眼睛，“并且，附近街道的所有其他监控都没发现她的身影。她在有意躲避监控。”
“这么可疑？那肯定是她害死的天晶，大伙没异议吧？”洛泽立刻嚷嚷了起来，同时马上贴到了芃伊的耳旁，“听见没芃芃，天晶不是自杀！所以你就放心吧，别有那么多心理负担……”
“喂，洛泽。”芃伊忍不住发出了两声苦笑声，“如果天晶是被她杀害的，那她也有可能要来杀我啊……我放什么心？”
“啊！对，这倒也说得通……”洛泽的脑袋终于转了过来，于是自嘲地笑了两声，同时抬爪重重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哎呀，我好傻啊……”
“别说了。”芃伊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又看向了那只歪着脑袋，露着八卦表情的黑狼侦查员：“我只是正好撞到她，那么短的时间，我也发现不了有什么异常……她是很重要的线索吗？”
“不一定，但至少是一个方向。”黑狼叹了口气，回道，“警局里最有经验的警察们几乎都参与了调查，我们现在很需要线索，任何线索。你可以再仔细想想，芃警官。有任何发现就联系虎王警官，他会一直在门口守着。”
“记得想清楚了再来嗷！”后面那只老虎立刻挥舞起了他的爪子，大声地插嘴道，“无聊了找我聊天也成！还有，你俩别把这当宾馆了！这地儿一天贵得要命，等你那检查全搞定了，就要收拾收拾准备搬家咯！”
“我明白，虎王警官……”
在那只老虎揪着那一黑一白的两只在他面前显得非常卑微的狼的后颈，说笑着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那扇铁门之后，芃伊和洛泽才总算松了口气。
“我其实……可以游梦回到那时候去仔细找疑点。”芃伊说着，坐到了床沿，低着头，耳朵耷拉着披在身后，“但，我现在还在后怕游梦能改变我记忆这件事。”
“那就别去游了，芃伊。”洛泽坐上了椅子，然后拱到了芃伊面前，“也别去想这些，就把自己当成一只普通兔子。”
“但如果我能从游梦中得到什么关键的线索，说不定这案子就有希望破了呢？”
“你没必要去承担这个责任啊，芃伊。”
“可我现在有这个能力。”
“有能力就要承担责任吗？”洛泽歪了下脑袋，同时把两只爪子拍在了芃伊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芃伊，你这样迟早会把自己给搭进去，但我……我不想要这个结果。”
“让我自己做决定吧，洛泽。”芃伊沉默了许久后，笑了一声，说道，“我有选择是否这么做的自由。”
“……一定要想清楚了，芃伊。”洛泽长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站到了午后强烈的阳光下，看着窗外的街景，“就算你不做，也没有兽会责怪你。别有负担。”
“我明白。”
……
“至于吗，这儿又不是在打仗。”
看着那架逐渐靠近的，带着天空迷彩涂装的运输直升机，以及它身旁两架在这座城市中极其罕见的，正为其护航的武装直升机，站在警局主楼楼顶的宽大停机坪上的副局长不禁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
此时已经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副局长在天晶的遇害现场带着专案组一直工作到了一小时前，才收到了局长发的，他马上就要来警局的通知，于是他便立刻赶来了停机坪，等待着他许久未见到的局长，同时也是他的同学和朋友。
运输直升机很快就停在了停机坪正中央，而那两架武装直升机则悬停在他们附近大概一百多米的高度上，保持着警戒的状态。
大门拉开后，首先跳下的就是兼任着警局局长职位，并且很少回到警局的副市长，一只穿着规整的警常服，浓密的鬓毛在狂风下不断飞舞着的狮子；然后便是市长，一只戴着深红色的墨镜，穿着暗红色礼袍的绵羊，她在局长的辅佐下小心地跳到了地面。
就在副局长准备迎上去的时候，出乎他的预料，又有一只兽从直升机里钻了出来。
那是一只麋鹿，身上穿着打理得非常整齐的黑色西装，系着大红色的领带，头上顶着两个巨大的，明显因为打过蜡而显得油光发亮的鹿角——副局长以前从没见过他，但市长和局长明显是在等他下机并整理好衣服之后，才领着他朝着站在停机坪出口楼梯处的那只水牛的方向走来，就像他才是此行的主角，而旁边的两个就像是他的保安……
那只麋鹿算上鹿角的话，和那只狮子一样高，但身体明显更瘦很多；他的双蹄背在身后，挺着胸膛、昂着脑袋，步伐极其稳健，如果他站在原地，那绝对会和一棵松树一样稳固而挺拔。
显然，这是一个大角色。
副局长心里默默想着，同时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傅正义副局长！好久不见，又瘦了！”
那只狮子首先快步跑到了副局长面前，豪爽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比那水牛稍微矮一些，但比对方更加壮硕。
“何狮心局长。你可给我留了不少烂摊子……”傅正义抱怨了一句后，便稍微压低了声音：“今天是怎么了，李阳市长都亲自来了。以及，那麋鹿是谁？”
“和你最近的那案子有关。”狮心轻哼了一声，往后瞟了那麋鹿一眼，“总之，我会介绍的。”
“嗯哼……”
很快，市长和那麋鹿就都来到了傅正义面前，互相之间握了握蹄子。傅正义也是在这时发现，那麋鹿大概正处于中老年，已经有了些许苍老的迹象。
“这位是杜克。”狮心紧接着介绍道，“他是和平之刃组织的现任负责人和总领导，此前一直在狼齿国的冲突区域组织医疗救助和维和行动。”
“和平之刃？”傅正义皱了下眉，他只在一份内部资料里见过这个古老组织的名字，但资料里也只提了一嘴，于是他有些好奇地看向了那麋鹿：“你们组织已经彻底离开联盟国，离开首都永和城很长一段时间了。”
“具体来说，167年。”
杜克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然保持着严肃，而他的话则带着非常浓厚的口音，让傅正义琢磨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并没有在说外语。
“和平之刃在促成这里的和平协议签订，以及联盟国成立之后，就开始向外转移了。现在他们一直在促进世界其他地方的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之间的和平。”局长紧接着杜克的话，解释道，“这原本是绝密信息，但因为现在情况特殊……”
“组织重建工作不是我来这的重点。”杜克稍微放慢了他的语速，眼睛瞪向了那只狮子，打断了他的话，“我希望能快些结束。”
“呃，当然……”局长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同时尴尬地俯了下身子。
“杜克先生，我建议我们去会议室里讨论，这儿不是聊正事的地方。”傅正义看了一眼停机坪上那架正发出着巨大嗡嗡声的直升机，在杜克马上要继续说下去之前，建议道。
“否决。我有其他要务在身，马上要离开。”杜克放大了自己的声音，没等对方回复，就直入了主题：“3月24日，永和城内发生的，现正由你负责的水晶案，将由和平之刃下设的诡能晶体特勤局与北风特战队全权接管和负责。你要向我方移交所有证物和线索，且你方要即刻中止一切调查活动，并确保案件所有相关信息不透露到外界。此决定是由联盟国主席、食肉动物与食草动物议会、局长先生、市长女士共同作出，拥有最高优先级。”
“是的。此案涉及到的一切方面，你将无权自行了解、调查和决定。”市长操着一口抑扬顿挫的、尖利的嗓音，紧接着杜克话说着，她的声音就像锉刀一样磨着傅正义的耳朵：“杜克先生只是代表和平之刃通知组织决定。剩下的工作，我会给你解释政治上的，狮心副市长会给你解释具体工作上的。你必须好好配合，上头非常关注这件事。”
“我……明白了，李市长。”傅正义叹了口气，这个突兀的中止调查通知明显超乎了他的预料，毕竟他昨天才在市长和局长轮番的电话轰炸下，匆忙成立了专案组展开重点调查，几乎一整晚都没睡；结果今天，又是这两个他几乎见不上面的顶头上司，和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杜克，亲自飞到他面前又制止了他的工作……
“很明显，我在这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杜克说着，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电子表，便直接转身，朝着直升机走了过去，没和在场的其他兽作任何告别。
停机坪上的几只，看着那麋鹿依然挺拔的背影被那扇正在关闭的舱门完全遮挡，看着那架直升机缓缓地升到了空中，看着它在武装直升机的伴飞下向远方飞去之后，才在市长的带领下纷纷走下了楼梯，朝着会议室走去。
……
“洛泽。我决定好了。”
站在病房的窗户前，看着窗外将要落下的夕阳的芃伊，转过身看向了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爪中紧紧抓着手机的灰狼。
洛泽在芃伊静静思考的这几个小时中一直坐在那，几乎找遍了他能找到的所有朋友，把芃伊的情况，从永不困倦到钻进回忆再到改变记忆，全部变成一个假设形式的思想实验描述给了他们，然后询问他们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无一例外，他们都和洛泽一样不觉得这是坏事，而且也都没想到芃伊所想的那种‘我是谁’的哲学问题，洛泽甚至没遇见到一句他可以拿来参考的用来安慰芃伊的话。
洛泽叹了口气，关掉了手机屏幕，起身看向了芃伊。
“你……还是要游梦吗？”
“是。我要去找线索。”芃伊坚定地点了下头，随即坐上了床，“我想明白了。游梦的过程本身，其实也是我记忆的一部分……就算我过去的记忆因此改变了，它也是一段新的记忆，我想，我不会因为这个突然变成另一只兔子。”
“我听不懂这些弯弯绕，芃伊。”
“我也只是在试着安慰我自己……”
“没事，我相信你，也尊重你的决定。”洛泽一边微笑着，一边走去关上了窗户和窗帘，然后又关闭了灯，让房间再次陷入黑暗和寂静。
为了防止有兽再像下午的虎王和那俩侦查员一样直接闯进来，洛泽直接跑到了外面，找到了在门口无所事事地刷着短视频的虎王，和他提出了接下来半小时绝对不能进来打扰的要求——虎王吹了声哨，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然后对着洛泽点了下头。
“半小时能搞定吗？”洛泽走回到了芃伊身边，问道。
“应该可以，我游梦的时候注意一下时间……”芃伊刚一说完，便沉默了两秒，随后继续道：“我忽然在想，我在游梦的时候，我的时间和外面会不会不一样？”
“呃。啥意思？”
“就是，比如我在游梦的时候待了十秒，外面也是十秒吗？”
“嘶——你的问题可真奇怪。”
“以后有机会试试吧。我先进去尽量快点把线索找完。”芃伊微笑了一下，随即闭上了眼睛，皱紧眉头开始集中起自己的注意力。
洛泽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在看见芃伊的状态后，立刻就把话塞了回去，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并且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关机，以免它发出任何声音。
他发现，自己现在似乎比芃伊还害怕外界的影响会干扰到她，或者干扰到她的记忆……
而此时，芃伊已经在自己的记忆海洋中找到了那一小段回忆，然后像钻入一个小洞一般，将自己的思绪挤进了那个记忆碎片，开始了游梦。
她再一次回到了那个自己焦急地等在电梯前的时刻。在电梯停在一楼，大门打开的瞬间，芃伊立刻集中了注意力，让时间慢了下来。
她在冲进去并撞到那狐狸前，注意力依然在自己的手机上，所以只有余光瞟到了她，那狐狸的影像此时也非常地模糊，芃伊因此开始重点关注自己撞到她时的感受。
她的胸膛非常结实，要么是里面塞了什么东西，要么是专门练过肌肉，她认为很可能是后者；芃伊还注意到，自己的爪子勾到了她的有线耳机，那条耳机线从她的上衣口袋里出来后是往下走的，应该是从她风衣的下面绕进去接到了她的耳朵上，但那耳机线似乎极其坚固，芃伊撞到她后差点摔倒，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扒在了那条线上，但它居然没断；在芃伊抬头看向她并说着抱歉的时候，她看到了一眼狐狸的正脸——虽然大部分地方都被风衣兜帽的阴影遮挡，但她还是看出，那明显是一只已经上了年纪的狐狸，鼻梁处的毛很稀疏，毛的红色也变得非常淡，而她那黯淡的尾巴也同时证明了这点，但是，她双眼的眼神却非常尖锐，带着独特的赤红色虹膜……
最后，当那狐狸向正在不停道歉着的芃伊挥出自己的爪子表示没事时，芃伊从她的宽大风衣的袖口中窥见，她的手臂和爪子几乎都被黑色的紧身衣物包裹着，只露出了肉垫和少许趾间的毛，而她的爪腕上则戴着一个屏幕正亮着的黑色智能表。
芃伊立马集中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聚焦在那个模糊的，且角度对她而言是倾斜着的小小屏幕上，经过反复辨认，芃伊确定了，那是一小片只有交错的街道的地图，地图中央标记了一个红点，屏幕上同时还有一个弹出的聊天框。
芃伊观察了很久，才终于确定了其内的信息：
‘灵峰已抵达。在此集合，隐藏行踪，等候调遣。’
芃伊猛地睁开了双眼，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巨大的喘声，吓得安静坐在她身边的洛泽差点摔到了地上，而他也立刻站起来贴到了芃伊面前，担忧地看着她：“芃伊！你没事吧！”
“没……没事……”芃伊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刚醒来的时候，至少飙到了180的极速，让她感到呼吸异常困难，身体极其燥热，脑袋也有些昏厥……在她终于缓过来一些之后，她激动地看向了那只双眼剧烈地颤抖着，鼻子几乎快要插到她嘴里了的灰狼。
“有线索，洛泽！重要线索！”
两只兽连窗和灯都没开，就直接冲出了病房的大门。
虎王此时刚好就站在门前，但他似乎并没有被这两只突然出现的兽吓到，只是悠悠地看向了他们。
“哦哟，咋都出来了？”
“我想起一个重要线索！”芃伊大声地叫道，吸引了走廊里许多其他兽的注意，“麻烦你转告侦查员或者副局长，这线索非常重要！”
“哈，我刚想和你们说呢。”虎王歪了下头，然后冷笑了一声，“副局长刚下了死命令。专案组解散啦！这案子的调查也已经彻底停止，不归咱管咯，你有线索也没兽会查。顺便，你的检查报告也全出来了，毛事没有！医生建议你直接出院，别搁这占着坑位。”
“……停止？！”芃伊和洛泽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这消息显然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奇怪吧？哦，还有，我也不需要和个退休的老保安一样看着你了，听说你的安全要换个兽负责……”虎王悠悠地耸了下肩，“喂，要不要我送你们回警局？你们肯定想去找那臭水牛要个解释，对不？”
洛泽和芃伊互相看了一眼，便对着那老虎猛地点了下头。
不久之后，副局长的办公室被暴力地直接扒了开来。
那只水牛此时正把下巴架在自己交叠着放在办公桌的双臂上，似乎正在小憩，即使自己的门被猛地拽了开来，他也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副局长！这个案子为什么突然停止调查了？”
芃伊着急地直接蹦了起来，扒住办公桌的边缘，把脑袋架到桌上，盯着那只揉着眼睛的水牛；而洛泽就站在她身后，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副局长。
“……哦，是芃伊啊……”终于清醒一些了的副局长皱紧了眉头，才终于认出了那兔子，在又打了个哈欠后，才继续道：“这案子还在查呢，只是不再由我们负责了……”
“什么？那现在是谁在调查？”
“唔。机密……”
“副局长，是这样，我刚刚想起了一个绝对非常重要的线索。”芃伊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严肃而清晰，“很可能可以帮助破案！”
“芃伊。我们已经无权参与此案了。”副局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所以，别掺和这些。赶紧去休息……他们会把调查工作做好，把后事处理好的。”
“但，长官！这个线索绝对只有我能给得出来，关于那只有杀害天晶嫌疑的狐狸！”芃伊大声地叫了出来，“你能联系到他们吗？我保证——”
“够了！”副局长猛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把洛泽吓得差点坐地上，但芃伊却依然纹丝不动。
“我说了，本案我们已经无权调查，甚至过问都不允许！他们也不接受我们的一切协助！”副局长说着，眼神飘忽了一下，“你们俩，原则上也不能参与。”
“……原则上？”芃伊皱了下眉。
“明天别去炎教官那报告了。想好的话，早上九点，来我办公室。”副局长的声音变小了许多，而且意外地温柔了起来，“我虽然已经无权组织对此案的调查活动，但对警员‘私下’的调查行为……当然，如果有警员真傻到想自己调查，那就得自己担责，与我或警局无关。”
芃伊和洛泽互相看了一眼。
芃伊的眼中充满着期待，耳朵翘得老高，但洛泽却显然被吓到了，眼睛瞪得通园，耳朵也小心地折在后面。
“回去吧。有结果了就告诉我……我现在必须休息了……”
副局长重重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头往靠背上轻轻一靠，便瞬间闭上了眼睛、发出了阵阵鼾声……
两只兽小心地退到了门外，安静地摸到了离办公室足够远的地方，才松了口气。
“看来，副局长其实不想放弃调查，他是被迫中止的。”芃伊严肃地看着洛泽，说道，“按他的意思，我们俩可以自己查！有我游梦的帮助，肯定能成！”
“喂，你没听见吗？这意味着我们得自己担责任和风险……”洛泽蹲了下来，把两爪搭在了那兔子的双肩上，“你真要自己查？”
“天晶是我朋友，我不想撒爪不管。”
“你怎么突然又不开窍了？！不是说好了不捣乱吗？”
“但现在在调查的又不是警局！副局长连调查的是谁都不愿意说，所以就算案子真被他们查清了，也与我们无关——但我要知道真相！我也想让我恢复正常！”
“太危险了……”
“怎么？你不跟我？”
“唉——”洛泽长长叹了口气，把头扭向了一边；在许久的沉默后，他才看回了芃伊，脸上带着勉强挤出的微笑：“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