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湿的气流温柔地抚过狼鼻，祭酒立刻就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江南的朦胧烟雨代替了原先干燥的京师的空气，呼吸也顿感通畅不少。

 

祭酒默默地盯着白得有些不反应的天花板，他想起自己方才做的梦,一样的雨声阵阵传入耳中， 不同的是眼前的金榜早已化作虚无。

 

从傍首向下读去“一甲第一名李春芳”祭酒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与这些人存在过交集。“二甲第九名张...”

 

对梦境的回响也被瞬间打断，眼帘中又填满一片雪白。他默默地掀开被子，身上不甚协调的衣服显得颇有些紧绷。他记得自己常穿的衣服决不长成这样。这房间，这床带给他的都是一种陌生的熟悉感，一种平滑的错位感。

 

细细地尝成从记忆中搜寻这种感觉的来源，自己九十七载的记忆中对眼前的一切可谓是一无所知。

 

但是他又想起了一个雨夜，他第一次看见文渊阁中只剩一人，那人长髯飘飘绯衣玉带，尽管容貌模糊难到辨，但眼中的锐气，无疑尽数显露。

 

这场雨似手从未停止 ,在另一个夜晚，诏毁书院的票拟静静躺在桌上。自己当时的情绪似乎是痛心、失望。

 

新堆的土包被雨滋润出青草，破碎的石塑.残缺的灵道宣告着一个人的终结。这天，江陵的雨不是很大，让他得以看清一切，并镌之脑中。

 

延绵的雨水经于告一段落，一条白绢把残阳劈落,白绢下，又是一座土间，只是更大，也有着更凄凉的含义。

 

从思绪中抽离的前一刻，祭酒兀地发现这一切并未终止，但是一道雨幕，一道三十六年的雨幕横贯其中，令人望而生畏。

短暂地回到现实，祭酒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把帘子拉开一小条缝，让自己恰可以从中向外望。

 

细斜的雨丝——或者说雨滴更好些，敏锐的狼眼让他恰好可以看清别人所看不清的东西——连同着薄雾，一起掩盖着背后的事物。

 

他想看清那后面究竟是什么，于是极目远眺。丢失的十七年回到他的脑中。他看见了一个人的生命的片段，最后止步于一个凝视着自己的身影。那身影和他一样全身雪白，白得泛着淡淡的青色。唯一不同的是，他站在朦胧的烟雨中。

    2024.5.5于教室

    纪念张居正登第477周年

                          暨祭酒477岁生日贺文

 

注:“错乱”指记忆的错乱，祭酒独自生活的九十七年记忆与我的十七年记忆错乱，也指空间、时间、景像的错乱。

 

本文可以理解为祭酒的身体、记忆穿到了我身上同时意识杂在一起。

 

本文其实应作于4.26.但本人实在写不出来。

 

对不起太岳相公其实本文和他没什么太大关系。（明年端午给你补一篇五百岁生日贺文）

 

*嘉靖二十六年丁未金榜

 

一甲 李春芳 张春 胡正蒙

 

二甲 亢思谦 张镗...第九名张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