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的高中生活已经开始三个月了。

“司，等会下课啥时候去吃饭啊？”

“随时可以！”

“那你想一下课就去还是晚点再去？”

“晚点吧，太早了人太多队伍不好排，我怕坤你在兽堆里面走丢了，不如先做会作业，饭堂排队兽流少点再去。”

“嗯，我看看今天作业是啥……等等你说谁走丢？！”

“我没说。”

“我听到了啊。”小白虎做出一副要出拳揍小狼的样子。“老实点不然等下吃饭不放过你！”

“行行行我说怕你走丢了行不，这么玲珑的坤混在兽堆里面要一眼找到你挺难的……”

“放了你吧。对了，交出今天的物理作业。”

小狼翻出小本本看了一下。“今天没有。生物作业倒是挺多的。”

“好吧，先看看要做啥。”小白虎拿出辅导册。

就在小白虎转身拿出辅导册的时候，小狼看着小白虎的身影，全身滞空了一下。“要是不用重新分班，那该有多好啊。”

分班似乎是个高中生过不去的坎，过完一年级就要按照文科和理科的分类进行重新分班，如同刚入学要分班一样，只是多了一个文科和理科的指标。因为重新分班，小狼和小白虎有很大可能会被分开——虽然有点可能会被重新分入同一个班——对小狼来说能一起聊天活动的时间就不太多了，即使能认识不少可以一起活动的新兽。对小狼来说，有一两个可以长期一起活动的兽，小狼更容易有种安稳的感觉。

小白虎真的很可爱啊。

 

一个寒假过去，小城开始变得雨蒙蒙的，到处是一片水雾，墙上和地面或濡湿成一片，或汇聚成水滴，若要出门，撑伞显得多余，无伞又如同失去遮盖。对小狼来说，出门活动变得头疼起来，尤其是经常和小白虎一起去图书馆借书的时候。只是和两个月后经常不备而至的倾盆大雨里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五月的雨能下到到处是水洼，地面稍微凹陷一点就和个湖似的，一个一个连成一大片，难以落脚。

小狼在中午越来越早回到教室了。对小狼来说，下午上课前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用来干啥，也没有太多作业，而且还不能弄得太吵免得引来老师主任和学校保安，只能坐在座位上看书了，这时看起来比较厚的小说就比较适合了，一章就得拆成两天来看。小白虎和小狼一样也是走读生，但家和学校离得远，只能在学校吃午饭，没有分配宿舍用于午休，干脆在教室里睡午觉了。

四月的一个午后，小狼有点东西放在学校处理，不得不更早回到学校去处理，刚好碰上吃完午饭刚在外面晃悠回教室的小白虎。

“今天这么早回来吗？”

“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行吧，我去睡午觉了。”

“嗯嗯。”小狼习惯性回应。

教室里只有小狼和小白虎两个兽。小白虎刚趴下准备睡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司，要不坐我旁边吧。”

“可以啊。”小狼拿着刚翻出来的要做的东西，走向小白虎旁边的座位坐下。

小白虎睡着了。小狼端详着坐在旁边的小白虎，仔细观察着小白虎的身躯一起一伏，渐渐忘记了自己刚刚要做的事情。外面的阳光正好，照在外面暖得柔和，有点慵懒，端详着小白虎身躯的小狼渐渐出神了，就这样不知道看了多久。

“司，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小白虎突然醒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小狼。

小白虎突然睡醒让小狼措手不及。“那个……差不多好了……”小狼被小白虎突然说话逼出了不少蒸汽，一下害羞得转过脸，这样小白虎就看不出自己发生啥了。

“那行，我继续睡会，等下有兽回来叫醒我。”小白虎说完，继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惊魂未定的小狼红着脸把脸转了回去，开始做说好要做的事情，心脏扑扑乱跳。“还真的……挺可爱的呢……”

 

日子继续过着。已经到五月了。

天气已经没有了春天那样柔和温暖，更准确点——春天已经过去很久了——初夏也似乎就是昨天的事情。倾盆大雨说来就来，走到外面看一眼还是阳光正好，前脚刚进门就阴云密布了。

小狼和小白虎刚刚吃完晚饭，正好从图书馆借的书都看完了，顺便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别的书吧。

天变得阴沉沉的，这时两兽刚好走进图书馆。学校的图书馆，说是图书馆，实际是一个单体有历史的阅览厅和东西两耳的两层式书库阅览区组成，容量不大，顶多也就是一个挂着图书馆名字的有书库阅览区吧。

小狼在图书馆的查询系统前漫无目的地移动着鼠标。书库就那么点地方，想要更多新书只能自己买，书库里面的物理书还有深刻一点的小说也不是很多，查询系统也没有类似黄页之类的页面，想探清楚书库里面可能藏得很深的书也不太可能了。小狼叹了口气。

“坤找到要借什么书了吗？”小狼问。

“还没啊，还没想到要看啥。对了借书窗口里面排出来的书是新书，也是能借的，要是找不到可以去那里看看。”小白虎也是一脸迷茫，不停刷新着查询系统。

“好吧，谢了，我去那里看看吧。”小狼站起身，走向借书窗口旁边排列的书。

小狼的目光在排列好的书堆面前扫视着，试图找出能让自己有点兴趣去阅读的书——当然也不算难找，一个看起来很朴实的书脊拴住了小狼的目光。小狼盯着那书脊两三秒，随后示意窗后的管理员要借走这本书。

“咔啪！”外面倏然一片全白，随即变回原来的样子。

小狼没有留意外面发生什么，而是看了一眼还在翻查询系统的小白虎，同时把借阅证递进窗口。

被拉起的窗帘突然被风吹起来，几片发黄的叶子随着风冲进了书库。一个管理员从管理台后走出来关上了窗户。“看来一会要下大雨了，晚自习得迟到了。”

倾盆大雨的边界如同幕布一样，幕布前后分明，以万马奔腾之势扫过整个学校，刚刚还在幕布前尽全力跑到走廊避雨的兽在幕布过后感受到雨滴倾泻而下，地面也很快出现大大小小的水洼，水洼越来越大，相互连城一片海，地势高突的地面成了海中孤岛。

小狼接过借阅手续已经办好的书，外面的倾盆大雨让小狼不禁惆怅起来，伞是有了，但只有自己一个带着，伞在如此气势磅礴的大雨中也会滴水，这时候回去肯定很狼狈。小白虎刚刚找到要借的书，正在把图书索引号交给管理员。看来一时半会是没法离开了，小狼只好望着走廊外的雨发呆。

“搞定了，可以走咯。”小白虎拍了一下小狼的肩膀。

“嗯嗯好。”看雨看得有点出神的小狼被小白虎拉回了现实，拿着伞和书和小白虎一起走下书库。

雨越来越大了。图书馆门到教学楼最近的入口只有短短二十米，但路上已经积了不少水，雨也大得如同撒豆子一般，即便现在回去肯定不会迟到，但浑身湿透度过整个晚自习感受也是相当糟糕。

“雨太大了，我们在这里等会雨小了再回去吧。”小狼有点无能为力地说着。

两兽坐了下来，看着外面的大雨发呆，没有说话。小狼把爪子搭在小白虎肩上，轻轻搂着小白虎的肩膀，小白虎顺从地挨在小狼的手臂上。

雨还在下着，甚至还在继续变大，小狼不禁开始烦恼啥时候才能离开图书馆，心里变得有点焦躁不安。

“坤，几点了？”小狼忍不住问了一句。

“六点三十五。要不雨不再继续变大的话我们冒个险回去吧。”小白虎看了一眼图书馆里的钟，回答道。

“好吧。”小狼叹了口气。

有水洼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汪洋大海，孤岛也已经被淹没，不再露头。还好两分钟后，雨不再继续变大了，甚至开始小了起来，小狼忍不住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我们回去吧，跑快点应该会好点。”小狼打开了手中的伞，“书你拿好，别弄湿了啊。”

小白虎接过小狼递来的书，小心翼翼包好：“我弄好了。”

小狼一手搭着小白虎的肩膀，一手撑着伞，小白虎一手拿着书，一手搭在小狼的腰上。“准备，三，二，一，冲！”

小狼带着小白虎一起冲出了走廊，飞跃进雨中。刚开始前脚不小心打滑，只是刚好后脚赶上来刚好稳住，两兽才没有在雨中滑了个狗啃泥。水洼已经没过鞋底，踩在水上尽管会把水排到旁边，但即使这样伞也遮不住雨滴，两只兽膝盖以下的地方都吸满水，显得十分笨重，尾巴也因为被大量的雨水浸入变得沉重，即使是膝盖以上的地方，也湿得斑驳。

刚到教学楼入口屋檐下的两兽整理着已经湿了不少的衣服——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但毛发被打湿的样子看起来也挺滑稽的，小狼和小白虎看着对方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没事吧？”

“还好，倒是你的尾巴要拧一下，毛多了吸水也多，挺不方便的。”

“好吧，恶狗也差不多要来查看了，快点弄干早点回去，快要迟到了。”

好在因为雨太大，班主任也来不及回去查看，压着点进入教室的两兽总算松了口气。

小狼坐回座位上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呢……要是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小狼这样想着，心不在焉开始了晚自习。

 

六月到了，调研考试也接近了，与之一起来的还有期末考试，接着就是文理分班。因为分班的事情，小狼好几个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第二天带着看起来不太明显的黑眼圈去上课，一整天无精打采。

“司咋了啊，没啥精神的样子，眼圈也黑了。”小狼和小白虎坐在天台上。现在是饭后时间，到处都是兽，也就天台平时并不会有多少兽会上来，在这里小狼觉得十分放松。

“没啥啊，和平时差不多。”小狼用含着疲倦的声音尽力说着，虽然自己也不信。

“真的吗，看起来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小白虎露出了关切的神情。

“还不是因为分班的事情嘛。”

“是怕进不了试验班吗？感觉你要进去不难啊。”

“不是这个。”小狼打了个哈欠，躺在地上，用双臂枕着脑袋看天空。

“因为不能再见面了？”

小狼突然呆滞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和小白虎混熟了以后基本上自己和小白虎形影不离，甚至连一天没有见到小白虎都会隐隐感到不安——但是对其他朋友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对小狼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这种说不清的感觉到底是啥呢？

“……算是吧，有点。”

小白虎也躺了下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吗？也没事啦，只是课室不一样了而已，还是能见到的啊。”小白虎安慰道。

“见面会少很多呢。”小狼一不小心哽咽了一下。

“没事的，一起吃饭没问题的啦。再说，认识点新兽也是件好事情啊，至少能让你话多一点。”

“行吧。”小狼还是有点不太开心。小白虎啊，这种不可言状的感觉你知道是啥吗？我也不知道啊。

“看你这么累，现在睡一下也好吧。”小白虎知道小狼的想法，只是小白虎并没有对小狼有同样的感觉，在小白虎眼里小狼司就是个可爱又有点蠢蠢的认真的大灰狼，这种事情对小狼来说这大概是第一次，即使会没啥结果但小白虎努力让小狼至少不会有太糟糕的记忆，不然小白虎可能要愧疚一辈子了，虽然没有必要愧疚。

“好吧，睡会。”小狼迷迷糊糊合上了眼睛。

两兽就这样在天台度过了一个中午。

 

学期结束周，有个擅长摄影的兽把相机带到了学校，要在一个星期内留下大家的回忆，小狼和小白虎自然也一起拍了很多照片，和其它回忆照片一起被相机捕捉下来。

“司，这些照片好好存着，回忆都在里面呢。”小白虎说着，把存储盘交给小狼。

“一定会的啊。”小狼十分开心地接过存储盘。

看着小狼开心的样子，小白虎知道，这一年没有给小狼留下什么糟糕的事情，也是好事情了。

“快要放学了，接下来就放假了，司还有没有想做的？”

“那个……可以再抱一下坤吗？”小狼有点羞涩，想了好久才说出后半句话。

“可以啊。”小白虎回答得很干脆，然后抱着小狼。

小狼把小白虎拥入怀里。“谢谢啦。”小狼耳语道。

“抱久一点也没关系的啊，不急。”小狼感觉有个柔软的爪子在顺着自己背上的毛抚摸着，再一次感受到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安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