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没发生什么事情。
直到中午……
尽管那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那会儿兰和木和蜿蜒的大队一起享受着短暂的午饭。而后,一个惊呼声从队伍最前端传来。那个惊呼声仿佛具有某种神奇的穿透力,亦或是因为整个队伍都被压抑所笼盖,几乎所有兽不约而同停了碗筷,引颈望向声源,想看清发生了什么。
压抑的空气变得焦虑起来。
“是螺旋塔来了吗?”木栖岚问兰廷道。
“……什么?螺旋塔……”一个断章取义的家伙大声念叨道,这一下平民们几乎沉不住气了,喧嚷起来。随着班长们的一声呵斥,他们勉勉强强冷静下来。
兰廷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士兵:“到底怎么了?”士兵只是耸耸肩。
“我问问。”他的班长说道,旋即接通了传心频道。
这时,又一声叫喊从他们附近的林木中传来。那就像是是发自声带已经血肉模糊,但依旧竭力叫出的声音。士兵们立即各就各位,兰廷跟着另一个相灵杖战士藏到了一座大岩后。一些平民操着分发的武器也找好了各自的掩体,另一些则惊惶地胡乱找了个什么东西躲了起来。
兰接通了作战传心频道,但却只听到一个声音:“别攻击!别开枪!不是螺旋塔!”
而后这个声音来到了现实,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紧接着,但见一个人影从灌木里一冲而出,嘴里不断发出怪叫。又一个身影又从灌木里冲出来,这是叫他们别开火的战士。
战士舍身一扑,扑倒了那个人影,又旋即调整姿势,牢牢固住那人。他抬头看向观战的兽人喊道:“花精!快!”
兰廷看的清楚,那个被固住的人,穿的是螺旋塔的制服!
“那是螺旋塔!”一个平民惊呼道。
“我知道!”战士咆哮道,“拿花精过来!”
兰掏出花精,正要送过去,但别兽已经抢先了。
“喷到这个螺旋塔的鼻子上!”
送花精的兽人努力地想要把喷嘴对准螺旋塔的鼻子,但那人折腾得太厉害,无奈之下他只好一顿乱喷。顿时,一股强烈的花香在空气中喷薄而出。
兰廷还记得班长说过的:花精具有安抚极度恐惧与焦虑的能力。
花精可是雪苍兰的独门科技,是数百年来相灵学发展的结晶之一。
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螺旋塔人类依旧在乱动,丝毫没有冷静下来的迹象。兰看到那人的眼白布满血丝,双眼睁得几乎要将眼球挤出眼眶,惊恐而兴奋地看着他,看着周围所有兽。
“……他来啦……他来啦……”那千疮百孔的喉咙里吼出了这些字句,“……合约结束啦……讨债……违约……灵境……地狱……全都死光啦……”
“闭嘴!”战士喝到,旋即一掌拍到那人的脑门上。随着一声小小的气爆声响起,螺旋塔两眼一翻,嘴巴一张,晕了过去。
战士站起身,用绳子将这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再扛上肩头,往队伍头部走去。兰扶着相灵杖,木从树后探着头,像这周围所有兽人一样,一脸疑惑地目送着战士走远去。
然后,是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静默渐渐褪去……“那是什么?”兰率先问道。
“一个螺旋塔,”他的班长回答道,“不然还能是什么?”
“吃午饭,别多想。”他旋即补充说。
午餐时间继续。闹了这么一出,再好的美食也味同嚼蜡。几个战士交头接耳地讨论起那个螺旋塔。他们说那个螺旋塔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疯了一样,然后又开始琢磨起那个疯子喊出的那几个字眼:合约、讨债、地狱……琢磨来琢磨去,听起来就好像那家伙是被收债人逼疯的。
“哪个收债人有那么厉害,”其中一个嗔怪道,“莫名其妙。”
“谁知道呢,眼下就没几件事是正常的。”
他们讨论停止了,这时他们才发现周围所有兽都在听他们说话……
午饭时间结束,在将餐具集中销毁后,他们继续前进,但有关那个螺旋塔的讨论就没有停止。过不久,总指挥就在传心频道里解释了,说是礼典们控制了几个精神失常的螺旋塔和兽人士兵,看起来是受到了高级别的心灵污染。他们正在尝试安抚,试图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高级别心灵污染,这也就是说周围有高级别的灵境怪物?”一个士兵不合时宜地说道。
“少说两句吧!”另一个喝止道。
在之后的时光里,几乎没有兽再交谈。这幅光景和前天一模一样,只不过往鼻子上喷花精的兽明显变多了。
十八点吃过晚饭,到了二十点时,全队上下都分到了一小瓶焦黑的液体。在传心频道里,副指挥说这是用来提神的,他们今晚将进行急行军,明早他们将与双体兽部队汇合,一口气飞出螺旋塔领地!
“我们明天就能出去了!今晚上是最后一战!大家加油!”兰听到一个兽人大喊道,而后整个队伍都在欢呼。
“要结束了。”兰廷对小狮子说。
“要结束了。”木栖岚平静地重复道。
终于,漫长的黑暗隧道中里于能望见一丝亮光。
不知不觉间,整支队伍的行进速度翻了一倍。天空层云密布,很黑,天际边的云被染成了猩红色。兰廷知道,在那一片红云之下是灯火辉煌的人类城市。眺望着那片红云,他在恍惚间看到夜空下的雪苍兰的都市,世界上唯一一座纯兽人的都城,星辰阶梯城。他回想起了那些来自网络空间的关于兽人的虚幻之境,而此时这些景象已经触手可及;他回想起了自己参加过的那些兽聚,以及自己无法与身的那些盛会。一股热流涌进心窝。在神秘的视效里,他看见代表着自己的内在之烈焰喷出冲天火光。
兰感觉,充满了决心。
木栖岚扯了扯兰的衣角。
“怎么了?”
“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了,”木栖岚盯着他,面色有些许沉重,“我们就要分开了吗?”
“你想和我待多久就可以和我待多久,”兰廷记得木栖岚的境况,所以他回答得很爽利,“如果你希望,也可以和我住一起,怎么样?”
小狮子看上去如释重负:“真的吗?”
“这种事还能有假?”兰反问道。
小狮子笑了。
兽化之后这混乱的一切对于兰来说尚是灾难,而对木栖岚来说,他的心里不知道要被刻下多深的伤痕。身体的突变,而后是强闯进家的螺旋塔,风餐露宿的旅途接踵而至。木在兽化之前确实是喜欢枪的——很正常的男孩子爱好,但也仅仅停留在影视或者游戏的层面。当他第一次听到机枪咆哮时,他被吓得涕泗交流;当他第一次看到兽人手中的武器时,他朦朦胧胧地懂得兽人们的处境;当他第一次接触到真枪时,内心一颤,但情况不容得他有任何犹豫。
他觉得当自己脱离这一切之后,他可能再也不会将把枪纳入爱好。
无论如何,挺过今夜和明早,这趟旅途就将画上句点。
再痛再苦,这就是最后一战了。
月亮在云后照出毛茸茸的银盘,当传心广播里报出一点整的时候,兰把那焦黑色液体一饮而尽。他以为那是浓咖啡,但那药水的刺激反应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刹那间,睡意如秋风落叶一扫而空,听觉变得清澈无比,视觉变得纤毫可辨,夜的空间神异地明亮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强健地跳动。兰廷长长地吐了口气。
木栖岚学兰的样子仰头饮尽焦黑液体。兰很确信自己在一瞬之间看到了狮子炸毛的样子。
“哇哦!”小狮子感叹道。
“很猛吧?”兰说道。
小狮子本想说些什么,但被身旁的士兵嘘止了。
兰正想低声问发生了什么,但他忽地发现气氛变得不真实起来。尽管是在夜里,他依旧能感觉到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灰幕笼盖着这片空间。他记得这种感觉……
这感觉和他兽化前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他们被强灵压包围了……
兰接进传心频道里,正好赶上副指挥下令。
整个队伍的战士们纷纷将焦黑液体一饮而尽。
而后,班长们开始招呼各班的平民将花精喷到鼻子上,旋即又将战士们聚集在一起,定下了各班的传心频道。兰接进了传心频道,问班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片高灵压区可能是失控灵境。”班长在频道里回答得很利落。
灵境……
静谧的空气里,兰似乎听到了相式演绎的轻爆声……
那轻爆声只是游丝般萦绕在四周,始终不远不近。在距离队伍几百米的地方,礼典们已经遭遇了来自灵境的怪物。总指挥得知了礼典的情报,当即下令全队慢跑行军。
这纯粹是不得已而为之……队伍中不仅仅有腿脚轻快的青壮年,也有根本跑不快的妇幼儿童。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为他们上一层耐力跃升相式。兰廷看着小狮子跑动的短腿,担心他根本吃不下这种速度的持续行军。
即便是再迟钝的兽,也应该明白当下发生了点不好的事情……
这也免不了勾起几个好事者的兴趣。几个尚有余裕的平民交谈了起来。兰廷想着明天就能脱离苦海,对这些家伙的高见毫无兴趣;木栖岚只是单纯地不想听到坏消息——这些叽叽喳喳的讨厌程度不亚于大考之后对答案。
但交谈声还是透过脚步声传进脑海里。
“……这起码得是窟级灵境,你想,我们这一路上连一个螺旋塔都没碰到。这儿是连螺旋塔都不敢守的地方。”
“不能……起码得是狱级。但不是碰到过一个螺旋塔吗,中午的时候,那个疯掉的。”
“那个吓疯掉的?”
“谁知道是怎么疯掉的!”
讨兽厌的谈话很快就被喝止住了。各班班长命令这些人全部接近传心频道里,禁止交头接耳。
一时间,寂静的山林里,便只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是的,万籁俱寂,只有脚步声,这在正常的盛夏山林中根本不会发生……兰捏紧了相灵杖,木栖岚瞅着了附近士兵腰间的手枪。
山林之间,就只听得见他们的脚步声……
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些礼典的打斗声去哪儿了?
是的,就连飞个不停的无人机也不见了!
这时,不知道平民的传心频道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伙人突然不安起来。但过不久,就轮到他们战斗兽员不安了。
“队伍右侧准备接敌,”副指挥在战士传心频道中说道,“保持移动!还有十公里就能脱离溢出灵境,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出去!”
兰手心冒汗,等着听副指挥报灵境级别……就在他紧张犯懵的这会儿,士兵们已经全体移动到队伍右侧。“加油跑!加紧跑!把兽人的体能优势拿出来!一个小时就出去了!”各班班长都纷纷吼出类似的话语。
“这是几级灵境?”不知道是谁问了出来。
“……森级!森级灵境!没必要害怕,害怕的就把花精往鼻子上喷!”
噗呲噗呲的喷雾声夹杂在纷乱的脚步声中。兰廷也往鼻子上喷了不少。小狮子的花精已经快喷了大半了。
“是窟级,”士兵传心频道里,副指挥缓缓说道,“拿出真本事来,怪物不可能有怜悯之心。光影迷彩已经搭设好了,可以放开干了,接下来的指挥权交给各班班长,队伍不准停下不准断掉不准散!一定要尽最大可能把最多的兽带出灵境!”
副指挥话音刚落,兰便从班级频道里听到班长下令:“E式护盾相式运行!”
E式护盾!兰从士兵哪儿学到过这玩意!他集中精神,视效降灵,就在圆环结构才刚刚在他眼前浮现的时候,其他兽的相式已经启动完毕,一座又一座面积堪比半个篮球场的球形护盾骤然乍现,紧随着演绎者的移动而移动,一泡扣一泡,将整个队伍牢牢包裹在内。
E式护盾,仅仅排斥灵境生命形式的护盾,能够有效抵御灵境灵境生物的侵袭与进攻,对其他物质存在却不会产生影响。这也的确是最合适对付灵境怪物的保护演绎。
圆环结构搭建正确,兰的护盾也一撑而起。出于是第一次使用E式,他护盾没有扩大到一定程度停下,而是像天幕一样撑开。很快,他感觉到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上了护盾,驱动演绎的内在根源也在撞击中摇摇欲坠。终于,嘭的一声轻响,他疯狂扩张的护盾破掉了。
“是什么?你感觉到了什么?!”班长在频道里问道。
“碰撞!很猛烈的碰撞!”兰反射性地答道。
“不要肉搏!”班长当即在班级频道里下令,而后又在战士频道里喊了一遍。但来不及了,一些持重剑的战士看见黑影就一冲而去,而后便是撕破夜空的惨叫声。
“是影攒!”一个士兵大喊道。
影什么?兰纳闷道。
不出几秒,那个名为影攒的东西就出现在视野里。那是一团人形黑泥,双腿溶作一起,滑行前进,身后留下一道蜗牛尾迹一般的漆黑色粘液。他的头和双手以极为夸张的速度抽搐扭动。这种速度,兰也只在模型崩坏的游戏中才看到过。
简直就是现实世界的恶性BUG,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然后,兰、木,以及队伍里的所有兽,都看见了这怪物是如何进攻的……它以和自己抽搐一样的速度冲来,炮弹般撞到护盾壁上。兰根本没看清那玩意的身影。人们形容“快”,常常会用“像子弹一样”来形容,但此时此刻,那玩意的移动速度就是和子弹不分伯仲。
它有着子弹的速度——这不是比喻句。
现在他知道哪些冲出护盾泡的战士是怎么死的了……
这就是窟级灵境怪物,以某种方式超脱现世物理的东西,影攒。
这时,所有手持枪械的兽人,都向着那些鬼东西倾泻火力。雪苍兰的空爆弹头炸起片片激波,绞肉机一样撕扯着影攒的形骸。可到底,现实不是游戏,他们看不到怪物的血条,冲击波似乎根本奈何不了这种诡异之物,他们的攻击似乎就仅仅是把那玩意的行动拖慢了。
仅此而已。
影攒不断向他们扑来,又不断被护盾弹回去。如果有一只被放了进来,那这个盾泡内的所有兽全都得滚去投胎!
而不知为何,兰的这一片护盾被攻击得额外猛烈。在兰所在的班一个盾泡破掉了,又一个破掉了,很快,就只剩下一个还在苦苦支撑。那些被打破空泡的施术者,全都大睁着眼,喘着粗气,仿佛溺水之人终于吸到第一口气一样,身体纯粹是生理性地跑动着。
看到这里,兰廷明白了, 影攒尽管没有被模糊笼盖,但也具有强烈的心灵污染性。他启动认知防护演绎,再启动防盾相式。希望最后一个盾泡还能撑得住!
但听得一声轻爆,盾泡破掉了。
在电光火石的几毫秒里,兰的护盾闪电般撑开,挡开了炮弹般飞来的怪物。影攒撞在护盾上并没有声音,但兰感觉的很清楚。恍惚间,他站在漆黑的大海面前,头顶着灰霾的天空,每一次怪物撞上护盾,那黑海便掀起滔天波涛扑来。
当他被黑海击倒的时候,便是恐惧将他变成一副空壳的时候……
他往前往后看了看,队伍的护盾已经破掉了大半,如果班长他们还想不出应对的办法,整个队伍很快就会被截断!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视觉开始变得模糊……
与此同时,木栖岚回想起他们升起营火时的演绎……
影攒的身体是半液化的,那如果将聚焦内能的演绎倒转过来,是否能够冻住这些怪物?
他打算试一试——或者应该叫拼死一搏,现在他们这一片只有兰廷还在死撑着,其他施术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勇气再次启动防盾。小狮子抬起手,回忆着旅途路上兰讲给他的那些神秘学知识,开始逆向热能演绎。
虽然只是勉强到肉眼可见的程度,但影攒的速度的确大大降低了!
一个士兵瞥见了演绎中的木栖岚……
一个士兵在传心频道里大喊使用冻结相式……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最后一个盾泡破掉了,影攒如山洪般将失去保护的兽人们淹没,惨叫声被层层叠叠的黑影捂住,变得怪异地瓮声瓮气……
从恐惧中勉强恢复过来的施术者听从建议,大喝一声,启动热能抽离相式,仿佛要把自己遭受的恐惧尽数返还给对方一样,护盾外盛夏空气温度骤降,水汽在半空中凝结,雪花纷扬落下。影攒的行动变慢了,像冰箱中的果冻一样冻结起来,被子弹轻易打作一滩碎块。
就是这样!
兰模模糊糊地听到周围响起咆哮声,与此同时,影攒对防盾的冲击明显减弱,他从恐惧中缓过气来,双目渐渐看的清楚了。但见护盾之外,影攒被纷纷冻成冰棍,射成碎块。整个队伍就好像是一条由一个个护盾球构成的长蛇,留下一条长长的冰雪尾迹。
渐渐,那些怪物稍微一遇冷便远远躲开,胆敢冲击护盾的影攒越来越少。它们在冻结场的边缘抬头探脑,喉咙中发出勉强能被称作嘶吼的声音。
兰廷见此情景,一股脱力感袭来,险些让护盾崩解。一个士兵扶住了他,往他口鼻喷了不少花精。香气伴随着难以言明的相式钻进鼻腔,让仅存的一点恐惧也一扫而光。五感再次清晰。此时此刻,传心频道里正爆发出一阵欢呼。
他看到了木栖岚,小狮子随着队伍边跑边正抬着手想要冻结那些畏畏缩缩的怪物。平民中间也渐渐有人敢于驱动相式攻击怪物。
传心频道里。“继续跑!保持移动,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这是副指挥的声音。
在被薄月照亮的云峦,和深墨色的的群林之间,撤离队伍刺破被强灵压变得浓稠的空气,留下一道流星尾迹般长长的雪痕。他们跑了一路,影攒们跟了一路。从那些怪物口中传出的低吠在兽人队伍的上空交织盘旋,在这片毫无虫鸣鸟叫的树林里搏动。那些被影攒击溃的施术者们回复了过来,一顶接一顶的盾泡再度撑起。兰廷收了护盾,黑海的视效消失了,在跑步的起伏震动中,他终于能象征性地喘口气。
仅剩的三个礼典冲破了影攒,回到队伍。根据他们的报告,在这片灵境稍深一点的地方,以队伍现存的这点实力根本不可能存活得了。于是整个队伍修改路线,在其后的一段路程里不得不贴着山崖前进。左侧是悬崖,右侧是影攒。万幸,护盾加上内能抽离相式十分奏效。有一个施术者险些坠落下去,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脱离灵境的时间,因此也从一个小时延长到了两个小时。运作相式的强度与平时冥想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在这场长跑与构相的持久战中,施术者轮流上阵,当然也包括兰廷。当副指挥在传心频道中喊出已经脱离灵境的时候,整个队伍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欢呼。
他们继续跑了五公里才转回走路模式——他们不能停下歇息,明早他们将在一处山隘口与接应部队汇合。兰几乎已经能看见那时的情景:在晨曦的金光和初亮的天穹之下,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旅途的最后一站。
这是这次逃亡之旅的第一次大捷。
兰廷如是想着,手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小狮子正要把一瓶水递给他。在他们头顶,新传送来的无人机正在飞来飞去,分送物资。一个士兵到处嘟囔抱怨着把手枪弄丢了,兰廷看了看那个士兵,又看了看小狮子。
“不是我干的。”小狮子狡黠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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