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血腥描写,已使用另一种颜色书写,观看时请慎重)
这里是圣龙神域(Drakonia),信奉圣龙的利巴狄亚族(Libadianoi)(猫)在此繁衍。其宗教领袖为“圣子”(Hagios Hyios),为所有利巴狄亚族所侍奉,上一届死后由神指派一位新生儿接管教会,成为新的宗教领袖。
纪元1218年。
巴塞罗斯,本生为荒郊生存的野人(巨猫),但受神的旨意,生来便成为了本届的“圣子”。只是其母似乎不喜欢那些小个子,在教会循着前届圣子死后的火光来访的时候,粗蛮地打退了他们。
于是教会不得不另立一个新生儿,帕利卡里(Pallekare),假称其为圣子,侍奉于圣城拉格堡(Rhagopolis)。
而巴塞罗斯逐渐长大后,其一家人误打误撞进入了当时还是海边小村的利托波利(Lithopolis)城,将当地居民“打动”后,成为了这里的常客。
教会得知真圣子在这里,担心这个真圣子的神力觉醒后,会威胁到教会的地位,于是让帕利卡里带领圣卫军来此清剿。
没想到,巴塞罗斯竟在此觉醒,借着庞大身躯带来的蛮力和神赐予力量的结合,独自一人将整个圣龙教的顶级战斗力——圣卫军全军覆没,只剩下帕利卡里这个光杆司令。
帕利卡里见势不妙,若回去必然在教会无法立足,若拼自己一定拼不过,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在此和这个真圣子建立新教会,或许还能借圣子的武力和利托波利的人力,站稳脚跟。于是,他选择了投降并合作。
这对于在荒郊野外与小城过着无聊的生活的巴塞罗斯来说,无疑是一件新鲜事。于是他很快从帕利卡里那里,学习经文与权术。
但帕利卡里很快就会发现,这个大猫在学习上意外地强,很快超过了自己的控制,成为了利托波利教会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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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1256年,利托波利圣殿中的一次上朝。
圣子巴塞罗斯被足足五十人的镀金钢铁大轿抬入了谒见厅。下轿的时候,他一脸鄙夷地俯视着两边那站起来才及他腰的利巴狄亚猫族,舒了一口气,又继续往圣座上走,所有的祭司、理事、臣子都对着他,四肢着地,匍匐跪在地上。只有那手持巨矛、作为侍卫的,铁塔一般地站立在他行道两侧的他家族同胞赛其木族,才能站着——这是不久前的新规定,除了和他同族的塞其木猫族之外,其他人遇见他都要整个地跪在地上。
作为巴塞罗斯多年的好友,“伪圣子”帕利卡里,今天突然一改往日的深居宫中,早早来到谒见厅。
“我的挚友,你有何事要当面向我提起啊?”圣子巴塞罗斯端坐在圣座之上,望着这老朋友一反常态的行为,嘴角微微上翘。
“圣子大人,”帕利卡里深鞠了一躬,并没有跪,而是依然站着。虽然对方与自己关系甚密,有这样的特权不奇怪,但是看着一个小小的利巴狄亚族这样站着,他心里依然很不爽。巴塞罗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看看他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圣龙经·百事诫》第五章第一节所言,「你若是谈婚论嫁,切莫迎娶你三代内的亲族。神会诅咒那与其同胞产下的孩子,使其口歪眼斜,使其心智昏钝,使其五色不辨,乃至终身小产无后。」”
“爱卿请勿拐弯抹角,有言直叙即可。”巴塞罗斯已经料到对方想说什么了,心里已经满是不悦。但为了表示出自己并不是无理的昏君,他依然强撑着要听完这些话,以便能挑出合理的为对方定罪的理由。
同时,他突然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对其称为“挚友”而是“爱卿”。
他意识到着这代表着什么。
对方依然坚持道:“在下认为,先贤之言,其智慧不可不察,虽未必为神所命,然必有可取。故臣愚见,为圣子本人考虑,亦应循之。”
巴塞罗斯感觉到自己的眉头正在紧蹙,抓着扶手的手攥得越来越紧了。
“且为圣子者,自身也理应为万民表率。民不可见处则已,然民之可见处,理应严守戒律,以服民心……”
“住嘴,逆臣贼子!”巴塞罗斯突然叫嚷起来,“服民心?我乃圣子,神之代表,我所言所行,俱为神旨,岂是下民有资格谤讥的?我之所行,我之所为,岂是下民的智慧可以理解的?”
所有人都匍匐在地,脸对着地面,瑟瑟发抖,不敢说一句话。只有那帕利卡里,依然仰着脸,直视着巴塞罗斯:“神之代表,乃是有德之人。还望圣子大人谨遵圣训,否则必有一日神不庇佑……”
“汝等伪圣子,无权口称神敕斥责真神化身!”巴塞罗斯手撑扶手猛推,冲下了圣座,一步跨到帕利卡里之前,抓着其脑袋提起来——对方小小的身体对他来说完全不盈一握。
“您已经自暴自弃,承认自己就是暴君了吗?”帕利卡里不再严肃地板着脸,露出了平生第一次的嘲讽的笑容,“那么,我现在愿意死在你的手里。只要我死了,全天下的人就都看到了,这个靠着暴力夺权的圣子,最终也会在暴力中疯狂,最终,终将自取灭亡!”
一字一句的轰炸下,巴塞罗斯的表情越发狰狞,越发扭曲,最终全力一攥,咯的一声,红色白色迸裂,流了一地,帕利卡里小小的身躯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看,有的人看到后发出了尖叫,有的人甚至颤抖着想逃走,但是被赛其木族卫兵按住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巴塞罗斯自己也在不住地颤抖。但是,他现在绝对不能悲伤,也绝对不能表示出后悔,更不能表示自己所作所为是冲动之下的举动。他现在在众目睽睽下的所作所为,都一定会被人当作——不能说绝对是神的意志,但一定会是一道不可轻易更改的圣旨,否则,如果他的所作所为不再坚定,威信必然会荡然无存,没人再相信他的所作所为是圣旨,都会把他视作一个只会随着情绪而喜怒无常决策的昏君,他人必将只服暴力不服权威,一旦自己有一天失去力量,不可能再有人听从他,自己更有可能会轻易身首异处。
他瞪大眼睛,嘴唇翕动了好久,最终才故作镇定地发声:
“否定圣子、蛊惑人心,此乃大逆不道之罪,按律应三日后处以凌迟。然念在辅佐有功,故圣子亲手处决,免其痛苦。”
说这话的时候,他注意到,那些同族卫兵里,其中一个身子颤了颤。那是小他二十岁的弟弟,伊曼,是他母亲和利巴狄亚族的结晶,比其他同龄人明显矮了一块。还记得当时他亲手掐死了那个玷污他母亲的家伙,但这个孩子却因为母亲的保护留了下来。每当想到这一点,他就恨不得把那些低劣的利巴狄亚族全都亲手宰了,但他既然统治他们,也总不好把自己的臣民都杀掉吧。
对于这个弟弟的行为,他也没太在意,只觉得他是心太善不忍看残忍的东西,就坐到了铁轿上,轻轻说了一句“回寝宫”。
起轿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身下的颤颤巍巍。这些抬轿子本来是那些矮小的利巴狄亚族里相对健壮的,这种感觉本不该有的。
总之,现在,最后一个限制巴塞罗斯的人也没有了,他是利托波利唯一的统治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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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寝宫,巴塞罗斯该做他本想做的事了。今日早上帕利卡里上谏,不消说百分百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翻出记事簿上的名单,全都是他同族的人,赛其木族。一番研究,他就为自己的同辈、以及这些兄弟姐妹产下的后代配好对了。
“赛其木”(Sekimos)这个词,是巴塞罗斯发明、引入拉格堡语的。按照巴塞罗斯的母语,就是“我的”的意思,意即除了巴塞罗斯家族,就没有了。迄今为止,他所发现的和他同族,一样身高体壮,除了耳闻有传说中的特比利亚的萨兰尼,家族之外就没有了。他也试图派人满世界寻找其他的同族,卒无所获,除了利巴狄亚族中某些个头稍大的个体,会说“自己的某个祖先是从城外闯进来的巨人”,以及叶克贝奇的族群宣称自己的祖先“埃宁”是一位在叶克贝奇留下了诸多巨人子嗣的女巨人之外,就再也没有了。
一旁服侍的书童盯着名单,欲言又止。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与亲属配对吗。”巴塞罗斯轻轻笑了笑,“说实话,所谓的神之诅咒,我觉得只是先人因为婴幼儿护理技术不过关,所以孩子长大后出问题,为其找个理由罢了。你看我那些年轻的同胞,都是我兄弟姐妹配对产下的,哪个不是高大健壮,而且要么勇武善战,要么才智过人,哪个有经文里说的诅咒的样子了。”
巴塞罗斯接着说:“所谓乱伦,对于大家族分配财产、调剂尊卑的时候,可能有意义。但是我赛其木一族啊,你知道,首先人就不多,也就兄弟姐妹七八个,都是我母亲的孩子,我们需要多多生育,才能形成优势啊,现在还没有什么区分你的我的的需要。其次呢,从身高上,从智力上,你也看出来了,比一般人强不知道哪里去了,怎么能引入异族血脉,让这种优势消失殆尽呢,你说对吧。”
书童不敢反驳,只得皱眉点头称是。
“好啦,把名单上这些人都叫来,我会给他们筹备集体婚礼的,将来还要让我族更加枝繁叶茂啊。”
……
所有赛其木族都居住在利托波利城,于是,只花了一天时间,到了晚上,家族成员就都集齐了。数一数,唯独少了伊曼。
“那个杂种小子哪去了?一直在宫中,他想必怎么也跑不掉吧?”
“报冕下,他中午借口饭不好、要出宫买吃的,他是贵族我们无权阻拦,就让他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巴塞罗斯一惊,下意识地攥了拳、倒吸了凉气。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事——那个个子小一点、脑子不甚灵光,而且还同情心泛滥的家伙,凭着他那套妇人之仁,就算活得下来,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巴塞罗斯努力用意志控制自己,深吸了几口气,最终还是稍微冷静了下来,让自己关注眼下的大事——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现在他所掌控的,除了利托波利附近一圈土地,也就只剩几座沿海城镇,圣龙教所覆盖的地区,他只占了一小片,这也是为什么他长期端坐于利托波利圣殿而不用像往届圣子一样四处巡查的原因。现在他有这样的地位,除了自己的个体战斗力,就是帕利卡里和圣卫军的扶持了。现在,帕利卡里没了,圣卫军也都用他本族人提拔了,一切权力都集中在他自己手里了。
之前因为多数人还不服自己,连自己眼下的地界都很难控制好,这个过程用了十年。现在自己“利托波利圣子”地位日渐稳固,而且同族的数量也在稳步增加,假以时日,自己就能把自己的势力拓展到整个圣龙教的地区,直到整个利巴狄亚草原、到赤山、埃兰山脉、库马特平原和卡塔利亚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