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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槲之书:台风神话大系》第一章·光与聚爆【P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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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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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ublish Time:2022-07-23 11:23

《银槲之书:台风神话大系》第一章·光与聚爆【P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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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天


傍晚之风是紫罗兰色的,拂过山林。灌木和树枝时不时擦痛新生的皮毛,但他并不在意。他任凭晚风与枝叶擦掉沾染上的血腥气,顺着小路一路向上,直到来到光秃秃的山丘之巅。

 

方圆数里,一览无余。

 

在还勉强能分辨出蓝色的西边,一轮珠玉满月高悬。月下稍稍往南偏一点,能依稀看见攀枝花城的近郊灯光。除此之外 ,没入黑暗的山林便只剩下几颗零星灯火。

 

不过他也没计划用肉眼直接找出那些重要聚落的位置。独角兽半蹲下来,五指触地,驾轻就熟地与这篇大地相通,从大地的“星灵体”中汲取信息。从这里某一棵树上结了多少果实,到数里之外存在着什么聚落,他都能从中勘得一清二楚。

 

此乃“地占术”,深层世界基本魔艺之一,门槛低,天花板高。但金铂独角兽似乎天赋异禀,他的第一次地占就几乎发掘出了这个技术的全部潜能。

 

他站起身,弹了弹手指上的灰。看向南方,他知道,在从这个方向一直延伸出去约莫两公里外便是最近的人类村镇;他又看向东北方,这个方向以外五公里即是隐藏在认知遮断伪装下的流浪者营地;他旋即又看向了西北方,而在这个方向外七公里的地方,正是称义会的总部。

 

那个兽印学派、黎明隐修会与银焰巫团数次联手都没能铲除的窝点……

 

这些都是深层世界势力的名字。和政权棋布的表层世界不同,深层世界的势力——除了时不时冒出来又死掉的小势力,是很少的。在2019年之前,地球上只有两个势力,一个叫黎明隐修会,一个叫兽印学会。

 

2019年后,冒出了第三者和第四者,“新谐律”和“银焰巫团”。而这虽然名义上是独立的,但实际上却是紧密协同的。他们的基地在挪威的某处雪山脚下,名为“新谐律庇护地”。他们并非这个世界原住民——他们是一群类马生物,通过一个名为“大咒星之跃”的术式来到这个世界。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外来者,抑或可以叫做“难民”。

 

他们的故乡,埃奎斯陲亚,是一个由我们世界的生灵的意识流构建支撑的世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幻想世界。而当支撑它的意识流过于微弱时,那里的万物将陷入静止,被时间永恒冻结,直到崩塌坏灭,陨入虚空。

 

然而,他们有“大咒星之跃”……

 

说回当下。

 

此时此刻,这出生还不到一小时的小生灵,此刻竟目光如炬般盯着西北方,瞳孔中近乎要窜出火星。但短短三秒之后,他就一改那嫉恶如仇的表情,眉毛一抬,眼神一呆,嘴一抿,像是意识到那东西根本不值得去较劲。他甩甩头,恢复了那副天真茫然的表情。

 

不过不错,独角兽兽太的确打算治一治西北方的称义会,不过当务之急是,他面朝东北方,在兽人营地搞一套衣服来穿。

 

时间不早了,他得用术式加持身体一路狂奔过去,才能赶在服装店全部关门之前抵达。

 

但在施术之前,他需要好好审视审视这副身体。

 

他往前伸了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从小臂一路抚摸到肩膀,顺带卷了卷鬃发。他的身体是铂白色的,泛着珍珠一样的乳白荧光。他的头发是闪亮的黄金,也带着似有似无的金光……独角兽,不同于新谐律的独角小马,他们是地球亿万年以来的原住民。独角兽是一种独特的魔法生物,用奇特的生命力量组织起形体,而非通过细胞搭建躯壳。独角兽有许多品种,红宝石、琉璃碧玺、海蓝秘银,以及他所对应的品种——金铂独角兽。魔法力量用纯净的黄金与铂金单质组织起他毛绒又有弹性的身体。

 

换言之,他是一个会动能说话的90斤黄金和铂金,按照市价,单单他身体就可以卖出八千万人民币。这么算下来,称义会一亿两千万的开价还挺公道的。

 

说起称义会,他顺带看了一眼山下那辆“SUV”。这会儿那儿已经停了三辆车,称义会的人忙前忙后为自己同僚收尸。见此,独角兽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他完成了剩下的身体检查,运行加持的术式。这术式能让他以短跑运动员的速度持续狂奔上数个小时,足以让他在半小时内赶到流浪者同盟的营地。

 

于是,一道银光掠过山林。

 

他像疾风一样飞驰在通往营地的山道上,坎坷与绊石没法拖慢他哪怕一丁点速度。因为他不仅用术式加持着身体,也在使用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智学技巧。“赛拉斯蒂亚神智学”,别称“主序恒星神智学”,这个技巧能让方圆数十米内的一切都都在他脑内无比明晰,就如同在烈日的照耀下那般无所遁形。于是他总能以最高效的动作越过一个又一个障碍,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流浪者同盟的营地。

 

那兽人们的营地。

 

五公里的路途只是小菜一碟。

 

不过他没有一鼓作气狂奔进营地里,他不想太显眼,而且这个加持身体的术式不可不是人人都会的。独角兽不想再被周围人当成什么“强者”。所以在行将抵达营地之前,他的脚步慢了下来,逐渐恢复直走路的速度,这才波澜不惊地走进流浪者同盟营地里。

 

“流浪者同盟营地”,这个词语其实很具有误导性。

 

这些遍布全球各地的兽人们虽然自称“流浪者”,接受“流浪者同盟”的管辖。但他们的生活除了要打理毛皮或者鳞片,以及会一点神秘技艺之外,和普通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深层世界,兽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精通魔艺,通过仪式主动转化成兽人以求“更好地与世界共鸣”的人类巫士,这类人多半在兽印学会里;另一类则是因为暴露在强灵环境中导致的“被动兽化”而产生的兽人们。

 

2019年之前,这个宇宙并不存在“被动兽化”这种东西。第一例被动兽化的案例和小马们通过星之跃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基本相同,所以有很大的可能,被动兽化现象是因为大咒星之跃才出现的。那个撕开维度的魔法一定对这个宇宙的某些法则产生了影响。

 

想到此,独角兽脸一苦。

 

大咒星之跃改变了许多事情,甚至改变了某些物理法则。那个拯救了许多小马的大咒式,同样改变了许多人类的命运。不是它,那些莫名其妙兽化的人类不会出现,流浪者同盟也不会组建,此处这座流浪者营地更不会出现。

 

这座营地说是“营地”,实际上却是一小片整洁前卫的建筑群。流浪者们因为兽化之前都是普通人,他们对科学技术的接受度要远远优于两大隐修会。他们积极将科学技术与深层社会魔艺相结合,把每一个聚居点打造得甚至比人类时期居住的小区要漂亮整洁。这儿就好像一个未来的乡村,但被传送到2022年的地球了一样。

 

在明亮整洁的街道上,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储值卡兑换处,将一半的钱换成同盟的货币。而后踩着某家童装店打烊的尾巴,给自己买了身还行的衣服。走出童装店,他本有意在这儿的旅店下榻,但是看着此处一方又一方明亮的窗户,每一方灯火后都是一个兽人的家庭。忽然,他觉得心不是滋味。

 

倒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出于某种奇怪的自责。

 

所以,面对兽人们的灯火,他背过身去,转而向着称义会总部的位置,用术式加持自己一路狂奔而去。整洁的据点很快便消逝在山林的遮掩下,整个世界又只剩下黑影幢幢的郊野和一两颗寂寞的灯光。

 

他抄近路,翻过两座山头,但越靠近称义会地形越复杂,即便是他也花了两个小时才跑到能看见其总部建筑的位置。称义会的总部建在一处山坞里,并依靠此处地形搭设隐形场。复杂的地势加上强大的伪装,称义会一次又一次骗过围剿也是有原因的。虽然他想不通:为什么这种在深层世界还算常见的小团伙能搭起完全不像是它能力范围之内的伪装场……

 

但现在,他只是一只对“世界充满期待的小独角兽”。称义会背后埋藏着多少阴谋纠葛,而小马们又要做多少斗争,付出多少代价,所有的这些都统统不归他操心了。

 

     他在一处林荫茂密的山坡上停下不,坡下到底就是称义会的蛇窝。但他倒一点也不忌讳那个组织。树林荫蓊能把他藏得严严实实。他只需扒开枝叶,就能将称义会的情况一览无余。

 

最终,他选择在一棵野芒果树下扎营。

 

不像细皮嫩肉的人类,兽人可以把营地做的相当简陋。他就只是把附近的叶子堆出一个小山包,再在上面整齐地铺上几张大山芋叶子,就管这堆叶子叫床了。他甚至没生火,他有一百万种能维持体温的术式。

 

本来他觉得这张叶子床就足够了,但在经历一阵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在周围架起各式各样的场,从伪装场到雨水隔绝场再到驱虫场。独角兽用七八种场域技术将此处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只为了以防万一。

 

以防称义会的哪个笨蛋上山撒尿,然后碰见他在呼呼大睡。

 

不要误会,独角兽有自信能只身掀掉整个称义会,但他也不想平添变数,特别是在对方手里有人质的情况下,或者应该说“马质”,因为扣押在称义会总部的那两位并不是人类。

 

一个是天角兽,一个是条小龙。

 

独角兽抱着双腿,盯着称义会,将神识向目标放射开去,穿透一面面墙,尝试连接上那两个马质,确认她们的状态。

 

如果不是她们,他才懒得管称义会的破事。

 

那两位马质,“赛拉斯蒂亚”和“暗焰”,前者是埃奎斯陲亚的前任统治者,而后者则某位小马公主的“关门大弟子”。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都没能在2019年的时候穿过大咒星之跃逃到宗主世界这边来。

 

但这个三流组织,竟然在几天前成功穿越了埃奎斯陲亚那静止的时间,并将她们带到了这边。在他们跨越维度的那一刹那,全球范围内的巫士都感受到了某种波动,就像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在了屋子墙壁上,叫屋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黎明隐修会、兽印学派、银焰巫团,甚至是流浪者同盟,都知道有人在乱搞宇宙之间的壁障。但只有他精准定位了那波动的源头。

 

源头正是他眼前的这栋建筑物。

 

他没有把这则情报告诉给任何势力,即便是小马的新谐律和银焰巫团。赛拉斯蒂亚,这只天角小马作为埃奎斯陲亚的前任统治者,身份实在是太特殊。先不论两大隐修会会不会对她动歪心思;就是小马自己,面对赛拉斯蒂亚这号角色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新谐律如今的统治系统和以前在埃奎斯陲亚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独角兽知道新谐律领导者的脾性,那只陆地小马断然不可能将还未站稳脚跟的小马国度,交给那匹对宗主世界一无所知的彩虹大白马管理的。更何况当初正是因为她的阻挠,大咒星之跃才没能及时完工。让那咒式仅仅传送走了十分之一的小马便分崩离析。

 

也许对赛拉斯蒂亚而言,被冻结在埃奎斯陲亚才是一个体面的结局。

 

至于“暗焰”,她是那种被统治者挑选出来去操纵谐律精华的生灵。听起来似乎也挺特殊的,但对宗主世界的小马而言,谐律精华不过水中境月。是谐律的代表亦或不是,对新谐律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所以问题主要是,独角兽想到,主要是出在那彩虹大白马身上。

 

他的神识成功穿透称义会,找到了那两个马质。其情况也在他预料之内。赛拉斯蒂亚和暗焰自从来到宗主世界之后就一直陷入沉睡。称义会也明白,要让那头大白马醒着风险是在太大了。这也是独角兽乐于看到的。如果称义会有暴虐行径的话,他就没法这么按部就班端掉称义会了。

 

——他就得在灭掉那一车人之后直接端掉这个地方了。

 

好在,命运应允他以一种周密的方式摧毁称义会。在他的计划中,他需要弄清称义会是通过什么方式穿透的维度,而后把塞拉斯蒂娅和暗焰从里面捞出来,最后用一场看似是力量失控的魔法爆发来把称义会炸上天去。

 

“千锋聚爆”,这是他给那个魔法爆发取的名字。一天前,他献出了曾经的生命来启动千锋聚爆仪式。现在,聚爆就像已经被发射进大气电离层的巡航导弹,只等他给它一个标记,它就会去把敌人送上西天。

 

在他的计划中,三天后的黎明里,他那就会让千锋聚爆“落”在称义会的老巢里。

 

他想,自己应该会特别欣赏那个用生命作为驱动力的焰火表演。

 

此刻,他半躺在落叶堆上,背靠野芒果树,呼吸着略带凉意的初夏夜风,灌林、树林、泥土与昆虫的味道尽入鼻腔,注视着灯火通明的称义会总部,一些回忆涌进了他的脑海。

 

在悠远的过去,在他还在埃奎斯陲亚世界的时候,无数个日夜,他就是这样在永恒密林里遥望不远处那小马镇的灯火,心里百味交集……

 

忽然,他想起他还没给自己起一个新名字。

 

现在,他是一只强大而又自由自在的金铂独角兽了。他终于通过前世的死亡摆脱了无数责任和义务。这一生中头一回,他能了无负担地以自己的名义活一回。新谐律的命运,大咒星之跃的后遗症,还有深层世界风云诡谲的阴谋算计,已经统统与他无关。

 

他,奥里·欧尔(Ori Aur),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此事件没有任何事物能够禁锢他!

 

没错,“奥里·欧尔”,正是他的新名字。这是取自希伯来文的音译,原意“吾光·光”。

 

他的确在取名上没什么天赋。

 

这会儿,奥里感觉肚子有点犯咕咕。他于是窜上树去,将许多半生不熟的野芒果摘下来。这位大巫有一千种办法把生芒果在一分钟内催熟。一分钟后,他好好奖励自己了一顿芒果大餐。

 

没办法,就算是金单质和铂单质组成的魔法生灵也需要恰饭的嘛。

 

饭后,他支着脑袋看着称义会的灯光想东想西,无所事事,换做以前,他绝对不会容忍自己浪费时间。他总是习惯于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塞得满满当当。

 

但现在,他是一只无忧无虑的金铂独角兽了。

 

所以在想东想西中眼睛一闭,手臂一软,头一仰,一觉睡到大天亮也是情有可原的。

 

时间就这么来到第二天。


Comment

@溟浩(22-07-24 02:41)

很难不去联想奥拉艾因(

以及他献祭自己上一条命,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导弹吗(
或者说按照现在看到的内容感觉,这个仪式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上一条命献祭并重生,而导弹只不过是个副产物...

@Zhang_TTL(22-07-25 10:13)

一口气读到这,速更!

@深天(22-07-25 21:39)

回复 @溟浩 :你猜猜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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