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丨出圈、去污名化与「被发现」的福瑞

「兽圈的精神并不是被大众认可，而是让大众认可我们」

这里的每个人都渴望「被发现」

 

一定有不少原因让你自称「福瑞」。或许它让你结识到了超越认知的友谊，结交到在线下社交里永远不可能认识的「兽」；或许它赋予你探索未知的勇气，不再循规蹈矩而是寻找自己的人生道路；或许它让你获得了家的温暖，在一群陌生的地方第一次感受到「归属感」。无论如何，至少你觉得福瑞是改变你生命的好东西。

从认同你的福瑞身份以来，肩上也负担起了这个社群交给你「被发现」的责任。也许是为了报恩、也许是为了推荐、也许是心中的良知想让你改变更多的人，所以你永远无法接受人们口中的「污名化」、无法忍受人们戏谑的「小心兽人控」、无法承认人们对「福瑞」的否定。

于是你也开始像你身边的兽一样，胸中饱含友谊、勇气和归属感，想要昭告全世界：「我们福瑞是好的」「我们福瑞并不坏」。总有一段时间，你总想向别人科普什么是「福瑞」。你甚至想告诉所有人：福瑞和兽耳的区别、「兽装」的种类有什么、大家都会喜欢可爱福瑞，通过这种方式，你相信会有更多的人会发现福瑞。

因为，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渴望「被发现」。

 

比起反对者，我们更需要一个答案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现在的二次元已经不是那时的二次元了。

漫展产业持续发展，谷子、三坑成为了即使是商场都乐意招商引资的文化符号，越来越多的人穿着非一般的服饰出街；由于叔叔和上一代「二次元」的努力，没有那么多的人再古板地指责「奇装异服」，ACGN 爱好者们已经不再需要掩饰自己的身份认同，融入了广大社会生活之中。

时间的确可以改变很多事。现在的福瑞已经不是当年的福瑞了。

视频网络持续涌现知名福瑞主播、苏州消防采用福瑞吉祥物、泉州文旅制作兽装形象IP、就连内地娱乐节目也不断有兽装博主登上综艺舞台。由于大家的努力，「福瑞」已经不是一个陌生的概念了。

但那些「福瑞控」们却依然对「去污名化」乐此不疲，似乎他们身上生来就背负着原罪，永远不得饶恕。他们的正确，就是反对一切有损福瑞「名誉」的东西，他们反对低龄化的幼稚、他们反对男同性恋的风流、他们反对大众文化不能接受的一切污秽……他们甚至反对自己社群中的事实、反对自己打破常规的勇气，甚至加入「反Furry吧」戏谑地、矫枉过正地反对自己本身。

他们只是，迷失在了自己的身份认同中。

过去他们所知的一切「科普」，不过也只是渴望「被发现」的杰作。

Tommy Crash 的「科普」理论体系永远不能解释为什么会有人离开这么「美好」的地方，就像渴望长命百岁的人不愿听见「死亡」的词汇。只关注「进来的人」而不关注「离开的人」，听上去不是乌托邦，更像是传销。

那些相信「喜欢福瑞就是福瑞控」的人永远不能解释为什么有人对「福瑞控」避之而不及；就像他们不承认迪士尼的玲娜贝尔人偶装是兽装，不承认孙悟空是福瑞一样。

甚至没有人好好回答为什么偏偏是福瑞主题的色情如此之多，他们只会掉书袋似的告诉你「Rule34」。这个回答甚至什么都不能解释，因为 Rule34 只能证明存在的合理性，而不能说明数量多的原因。

相信我，没有多少知名兽友能回答这些问题。他们有人说是因为兽迷的不团结而离开，他们有人说是因为「污名」的压力而离开，他们有人说是因为反对者的谩骂而离开……

我想，比起反对者，我们更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打破迷惘的答案。

 

用事实打败臆测，用实践探索真理

 

科学是发现规律，而不是发明规律。因此，试着回答他人不能回答的问题，就能得出新知。对彩虹十日谈的答案而言，我们只需要重拾打破成规的勇气。

首先，「福瑞」真的需要我们科普吗？

福瑞并不需要被科普，而是「兽圈」需要得到大众的承认。

动物拟人化很早就融入了主流文化中了。从第一部有声动画《威利号汽船》开始，到百年传承火爆网络的《猫和老鼠》，再到《喜羊羊与灰太狼》《虹猫蓝兔七侠传》《熊出没》《疯狂动物城》《布鲁伊》，拥有人性的动物早已深入人心，融入每一代人的集体记忆之中。

渴望「被发现」的从来都不是银幕上会说话的动物，而是扮演成动物的人。当我们说「科普」的时候，是因为我们渴望「被发现」；中青网被邀请来2021年的极兽聚报道，是因为我们想光明正大地立足于大众舆论；靴下猫腰子接受机核网的采访，也是因为我们想被大众所承认……

那么，我们究竟希望什么被承认？

我们希望我们的存在「被发现」，我们希望我们的执念被承认。

演武大虎登上2024河南卫视春晚说「希望更多的人了解 Furry」，不过是希望自己从男同社群发迹的人生被承认，因为「Furry 不只有可爱，性感也是」；果糖含量在社交媒体展示自己的胶衣，不过是希望「想把自己的全部展示给大家」被承认；银碳登上湖南卫视的综艺，不过也是希望被牵着绳子的瞬间被承认……

我们之中每个人都有期望借福瑞的名义被承认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就是构成我们福瑞社群「兽圈」的精神图腾。兽迷不能放弃被承认，即使兽迷的精神图腾就是污名本身。所以一个知名兽迷要被认定为「在圈内」，他就一定会借兽圈的名义为我们切实存在的污名「去污名化」；反之，如果一个知名兽迷为了其他目的放弃了被承认，那么他就会离社群越来越远，以至于被「除籍」了。

兽迷希望让世界认可的并不是「福瑞」，而是兽圈身上的「污名」。

兽圈，或者说「福瑞社群」并不是一个纯粹交流文学艺术创作的地方，而是一个融合了多元价值观、人生观、择偶观、交友观的亚文化社群。「友善」「包容」只是它的表象，性解放、自由和反抗才是这里的本质，即使它们并不被大众认可。

因此，喜欢福瑞的人不一定是兽迷；创作福瑞的人不一定是兽迷；但是反对多元价值观的人，一定不是兽迷。不是所有的动物拟人化爱好者都乐意加入，因为和那些只是被「科普」骗来为了「可爱」而成为福瑞的「不混圈」现充不一样，只有符合「兽圈精神」的人会坚定地留在这里用幻想遮盖自己的创伤。

我们之中的每个人都会期望通过「福瑞被发现」来代表自己承载的社群精神图腾被承认。15 岁的兽迷如此，25 岁的兽迷如此，35 岁的兽迷也是如此；积极外宣的兽迷如此，反对兽迷的兽迷如此、反对反对兽迷的兽迷也是如此。

 

光明磊落的起点是承认自己，而不是反对自己

 

比起那些衣冠禽兽把动物拟人化本身看作是「兽性的解放」，不如说是兽圈里的这些人渴望解放，渴望并不被大众接受的「污名」获得承认。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再次鼓起勇气，相信自己是正确的？

我们应该鼓起勇气，相信「十兽九基」不应该是污名。不是因为所谓的 FurScience 2018 年的调查报告说「同性恋群体只占总人数的一半」，而是因为跨越性别的恋爱本来就不应该被歧视！

我们应该鼓起勇气，相信「小心福瑞控」不应该是污名。不是因为福瑞题材的色情作品多就用 Rule34 辩解，而是因为放下性羞耻、正视性观念和支持性教育本就不应该被嘲笑！

我们甚至应该鼓起勇气，相信风流浪荡不应该是污名。不是因为所谓的「小三」「脚踏多条船」值得被挂在社交媒体「游街示众」，而是因为探索符合自己期望的亲密关系方式本不应该羞耻！

有人攻击我们的存在，不是因为我们的坚持是错误的；而是因为他们的偏见本身就是活在陈规陈说中，相信封建腐朽道理的老古董。我们凭什么为了这些无依无据的「污名」放弃自己的执念？

我们本不应该轻信把表象当作本质的「科普」，是它们把我们挑拨离间，饮鸠止渴的同时自欺欺人。光明磊落的道路只有承认我们自己的本质向往，团结在一起才能真正让世界发现我们、承认我们。我们只需要做我们想做的一切，包容他人努力的方式，自然就会「被发现」。

因为，兽圈的精神并不是被大众认可，而是让大众认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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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于微信公众号：彩虹十日谈）